第99章 惜春—觉醒的女武神(1 / 2)

“四妹妹果然还是这般自私凉薄。”

一个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众人抬头,正见到展老爷从外面进来。

“四妹妹,有道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遇到有人被袭人她们欺负,难道你不该上前帮手的吗?”

惜春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只撇嘴道:

“哼,我如今自身难保,哪里顾得了别人?”

展老爷便摇头叹息道:

“四妹妹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落到如此田地的了?”

“若你能够对自己身边的人好一点,何至于惹得众叛亲离?”

“很多时候,你只要说上几句话,便能改变你身边下人的命运。”

“不过便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你都吝啬付出,难道现如今便一点都不后悔吗?”

惜春听了,便恨恨地道:

“这世间尊卑早定,便是挣扎也是无用。”

“我纵是帮她们说上一句二句,难不成便真能改变她们的命运了?”

“不过是平白多些无谓的希望罢了!”

“有了这看似希望,实际全无希望的想法,她们便会凭空多了许多不该有的念想,想着顺杆往上爬,平白吃苦无数不说,多半还是要抱着我的大腿不放,一直到把我扯下水去方肯罢休!”

“便如我对她们好,难不成你便会放过我不成?”

“我对谁好,谁便是我的弱点,供你拿捏,反而害了别人。”

“一切都是注定!”

“一切皆是无用!”

“阿弥陀佛……”

“咦?”展老爷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种说法。

惜春的话,乍听起来,似乎便是借口,但仔细一品味,却发现这完全便是把这个社会看了个通透。

奴才永远是奴才,主子永远是主子。

主子对奴才好点,让奴才产生了能够往上爬的错觉,但努力了一辈子,才会恍然发现,一切都是画饼罢了,辛苦奔波一辈子,还不如躺平了舒服。

现在惜春这“逆来顺受”大法,就颇有几丝“躺平神功”的味道了。

原来症结在这里啊!

意识到问题所在之后,展老爷也顾不得什么妙玉了。

这根本就不是佛法能够解决的问题,有没有妙玉,也基本没差别。

还得展老爷自己来啊!

思想政治课,安排上!

当然,跟她讲社会本质、剥削与压迫,那是不成的,总不能让她日后在后院里面整天惦记着造反。

心病还得心药医,既然惜春觉得人的命运生下来就既定了,那么只需要拿反例往上堆便是了。

“惜春同志,你这便是头发长见识短了!”

展老爷一脸庄重之色,端坐在惜春面前,开始给她上政治课。

“你只道这人生下来便有尊卑之分,但你却不曾读过史书,不晓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

“女频的嫡庶神教是错误的,还得看男频的造反大法!”

“你看那历朝历代的开国之君,可有一个是生下来便做皇帝的?”

“若他们也如你一般想法,那永生永世也不可能成为皇帝!”

惜春听了,只不屑地撇撇嘴道:

“他们确实生下来不是皇帝,但却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乃是天子命格,若是做些什么,自然有天命相随,众人跟从,岂是普通人可比?”

这统治阶级愚民政策果然了得,这个时代人人还真就信皇帝乃是天子,是命定的!

但惜春这个真正的谪仙人说这种话却不由得引人发笑,展老爷听了,便失声笑道:

“这星宿下凡都没了过往记忆,你怎知你自己便不是星宿下凡?”

惜春这次却连话都懒得说了,只是在那里冷笑连连。

“好吧,这仙人下凡没有证据,咱们便且将这皇帝的事情放在一边,换一些范例来说。”

“这世间有不知多少读书人,每日里勤学苦读,最终金榜题名,改变命运,这个总该算了吧?”

谁知惜春听完后便脖子一梗,叫道:

“那状元都是文曲星下凡,不还是天上星宿?”

“啧!”展老爷无语道:“这状元三年才一个,合着这天上每三年就下来个文曲星呗?”

“这天上有多少文曲星啊,超编了吧!”

“再者说来,你别总只看那状元,眼光往下瞅瞅,那进士一科几百人,难不成便个个都是星宿下凡吗?”

“若放宽点,那举人也是贫苦出身之人逆天改命的实例,数量更是何止万千。”

这次惜春沉默了,半晌后才冷哼道:

“这些都是男子,与我等女子又有何干系?”

“女子生下来便是女儿身,参加不了科举,也做不了官,便是嫁个人,好坏都得看运气,便如同那水中浮萍,漂浮来去,怎么改变自家命运?”

展老爷遂冷笑一声,叫道:

“你这是把武则天给丢到一边了啊!”

“你若说武则天也是紫微星下凡,那花木兰又是什么星宿,梁红玉又是什么星宿?”

惜春再次沉默无语,良久后才叹息道:

“这些当然都是巾帼英雄,但只可惜千年以来,不过也便只这寥寥数人罢了。”

“不错,确实数量稀少。”展老爷先是点头认同,然后话锋一转,又道:“只因世间大多女子都如你一般想法,觉得这人世间的命运乃是定数,怎么努力都是无用,所以便干脆摆烂,不去努力,这还如何改变自身命运?”

“我方才所说,都是在世间留名的彻底改变自身命运之人,但除了这些有名之人,定然还有许多无名之辈,依旧通过自身努力,改变了自家命运之人。”

“不过因为改变幅度太小,不曾留下事迹,所以你我不曾听闻罢了。”

“其实这等人在你我身边,也不在少数。”

“比如那赵姨娘,不过便是个丫鬟出身。若按你想法,她便一辈子是个丫鬟。可她现在却是府中的姨娘,生下一子一女。日后若把这子女教养好了,定然还会让她更上层楼。”

原本展老爷想用赵姨娘现身说法,来劝说惜春乖乖做她姨娘,谁知惜春听了之后,反而冷笑一声,不屑地道:

“做了姨娘又怎样?”

“还不是命运掌控在他人之手,政老爷和二太太想打便打,想骂便骂,连哭都不敢当面哭,又有何令人羡慕的?”

“嘶……”展老爷听了这话,不由得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惜春妹妹的心气儿有点大啊!

怎么感觉跟晴雯似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过好像曹先生这书里面的女子,个个都是不脱凡俗的,比那些男儿还要更加鲜明几分。

这回轮到展老爷沉默了。

惜春想要把命运掌控在自家手里,在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甚至哪怕是再过千年,也都不现实。

除非投胎好,否则命运多半是掌握在老板手里的。

展老爷砸吧砸吧嘴,沉重地叹息道:

“惜春妹妹想要彻底掌握自家命运,不是不行,但是……太难了啊!”

“我这里确实有办法能够帮惜春妹妹彻底掌握自家命运,不再被人随意拿捏,只是担心惜春妹妹吃不了这份苦啊!”

惜春听了,根本便不信,只翻了个白眼,纯当他是在胡扯。

展老爷也确实在胡扯,不过他也自信惜春绝对分辨不出来,欺负的便是惜春没见识!

“来,袭人,把老爷教你的那些姿势,摆出来给惜春妹妹看看!”

听见自家老爷吩咐,袭人便笑嘻嘻地来到场中,把那曼妙的身姿舒展开来,什么猫式、狗式、眼镜蛇式……直把惜春和床上丢着的妙玉给看得脸红心跳。

不等惜春发作出来,展老爷便指着那桌子,对袭人吩咐道:

“来,袭人,用力打一拳上去。”

“喝!”袭人便吐气开声,“轰”的一下,把那桌子给打了个窟窿出来。

这下子不但惜春吓一跳,便是袭人也跟着吓了一跳。

袭人平素里也察觉到了自家的力量在增长,但现如今又不需要她继续干体力活,对于力量增长了多少,她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知道是很大了。

现如今这一拳将那木头桌子给轰了个窟窿,她才赫然惊觉,自家的力量居然已经如此夸张了。

展老爷之前在家中说的是自家乃是仙人下凡,但是在惜春这里当然就不能这么说了,遂改口胡扯道:

“刚才袭人所做的那些动作,乃是少林神功易筋经,最能益寿延年、增长气力。”

“不过仅靠这易筋经还不够,还得老爷我的‘秘药’配合,刻苦习练,才能达到袭人这般水平。”

“如今各地烽烟四起,惜春妹妹若是下得了苦功,即日起开始改学武艺,他日未必便不能沙场建功,成为第二个花木兰。”

“到了那时,任何人谁再敢打骂于你,你便一拳将他打死,再不受任何人限制,彻底改变自身命运。”

惜春呆愣愣地看着那桌子上的窟窿,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惜春才缓缓回过神来,却见展老爷拎着扫帚递了过来,她下意识伸手接过,然后茫然地看着展老爷,不知他其意为何。

展老爷便笑着道:

“惜春妹妹或许不信,只以为那易筋经是我编出来哄你的。”

“你却不记得,每天晚上,你也曾经习练过许多次这易筋经,也曾吃过老爷自产的‘秘药’,早就有了基础,自身力量定然也比以前大了许多。”

“你看这扫帚的木杆,也有拇指粗细,你不妨试着掰上一下。”

听了展老爷这话,惜春下意识双手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扫帚的木杆便被她轻松掰断了。

惜春大惊,急忙仔细去查看,却见那茬口毛刺横生,分明便是刚掰断的。

她又把那完好的木杆再认真检查一遍,发现确实是木头做的,结实的很。

她又试着掰了一下,这木杆依旧应声再断。

惜春这才信了,大大的吸了一口凉气入腹,心头不期然地便燃起了几丝希望的火光。

眼见惜春投过来的目光之中充满惊讶和期望,展老爷这才笑眯眯地道:

“其实惜春妹妹自己不知道,你如今的力量,已经比智能儿那些小尼姑要大了很多了,若是有心想要逃跑,这水月庵里面却是没有尼姑能够拦得住你的!”

“只是惜春妹妹故步自封,总是觉得这些努力都是无用的,从来都不反抗,所以才一直被限制在这里。”

惜春顿时便是一阵愕然,低头看着自己那白嫩的双手,以及那四分五裂的木杆,对展老爷胡扯的话语反而愈发相信了,同时心中对于自家过去的行事准则也动摇了起来。

她自幼聪慧,很早就看明白了那宁荣两府里的腌臜事情,自感身为一个弱女子,空有个小姐的名头,但命运早就已经注定,半点不由自身,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与其为了这既定的命运劳心劳力,最后依旧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还不如干脆便冷口冷面冷心,对所有人都半点都不挂念,求一个自家清净。

后来读了佛经之后,便愈发的不想理人做事,只求一个逃避现实。

但若真论年纪,她如今才十几岁,正当风华正茂的年纪,心中又如何甘心这般寂寥一辈子?

但不甘又如何?

她那聪慧的双眼,根本便看不到任何希望,除了逆来顺受,还能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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