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不战而胜(1 / 2)

京中的消息向来传的快,忠顺亲王牵头要建立什么马会的事情,很快便在京里传的沸沸扬扬。

更有一些暗地里流传的说法,说这马会背后其实是内宫的买卖,赚的钱直接入内库的。

这就愈发惹人关注,不知道多少官员、新贵,甚至是内宫的大珰都想法子要在里面掺上一笔。

就算赚不到钱,甚至亏了,也要表明一下自身的态度不是?

而在那京郊外的工地上,展家的人赫然也在其中忙忙碌碌,而且似乎权力还不小。

这就愈发的让宁荣两府的人关注起来,想要从中捞上点好处。

展廿四这日刚一出门,远远的,便见到一个年轻后生,斯文清秀,衣着朴素,站在路边,见他过来,便跪倒磕头行礼,口中称道:

“小侄贾芸,给叔叔见礼了。”

展廿四便在他对面站定了,伸手将他扶起,笑着问道:

“我知道你,是荣国府外后廊上住的五嫂子的儿子,没认错吧?”

贾芸便躬身站在一旁,陪笑道:

“不想叔叔居然识得小侄,早知如此,小侄便该早些厚颜上府上拜望的。”

“都在这宁荣街上住,又是亲戚,以后时常来往便是。”

展廿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口答了一句,便要起身离开,贾芸不敢再啰嗦,急忙小碎步跟在展老爷身后,笑着求恳道:

“小侄听闻叔叔家中最近要招人做事,若叔叔不嫌弃侄儿蠢笨,便分配些活计给小侄如何?”

展廿四侧头看了他两眼,回想起他在书中的表现,觉得这人其实还不错,而且他如今也打算再扩大一些对宁荣两府族人的拉拢范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便先做着试试,若是做的好了,便让你管事,若是不成,那便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说完他便挥手叫来个人,指着贾芸道:

“你先带贾芸去城外的工地上,让薛蟠给他分配点事情做,若表现好,便安排些人给他带,若不行便打发回去。”

展老爷当然不会去工地上吃苦,所以便只好苦薛蟠了,反正薛蟠也只是挂个名,在那里盯着,具体事情另外有杨有恭在做。

贾芸千恩万谢的跟着那人走了,展廿四也没把这点小事儿放在心上,自顾上车走了。

一切果如他所料,这事儿在宁荣两府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之前展廿四扩大酒水生意的时候,曾经扩招过一些人,但是宁荣两府的族人其实没在这其中占到太大的便宜,最后得到好处的,不过便是邢忠夫妇、金钏儿姐妹家人、林红玉家人等少数不多的人。

其他人眼热也没有办法,谁让他们家中都没有漂亮女儿送给展老爷享用呢!

展老爷家的待遇确实是好,但是门槛也高,多少人想送女儿,都找不到门路,能入展府做绣娘的,那都得是运气加实力半点都不差才行。

但这次不同了。

那贾芸也不曾有妹妹献给展老爷,却也得了个好差事。

这就让很多人都心热了起来,各种前来拜见,想要套关系、认干亲。

如今展老爷已经事实上霸占了宁国府,便也不再限制他们,于是便把什么贾蔷、赖二、乌进孝、余禄等人都塞进了工地里面做事,各自都分管了一摊事,然后把自家的人都弄进了宁国府,一点点地鸠占鹊巢。

除了贾蔷之外,赖二等人贪归贪,但做事情也是一把好手,总有办法在圆满完成工作之余,和上面王府管钱的打好关系,捞上一笔。

反正这次的工程都是忠顺亲王牵头募资,不是展家的钱,便任由他们去捞,只派专人盯死了工程质量,其他的一概不管。

有道是金桥银路草建筑,这些建筑工程只要十年内不出问题,谁管十年后怎么样啊!

眼见得这次展老爷这般好说话,每日里上门送礼走关系的,就越来越多了。

展老爷如今即将攻略荣国府,所以对于荣国府的一些比较重要的人物也比较厚待。

那赖大的儿子赖尚荣,如今还不曾中举,但已经是个秀才了,便塞进工地去管账,做些清闲的文书工作,也便于他们叔侄之间沆瀣一气捞钱。

反正他们的银子早晚要姓展的,现在给他们创造机会,就是为自己将来割韭菜进行施肥。

除了赖家的之外,那什么周瑞、王善保、吴新登等人的家人也都有所安排,务求个雨露均沾。

他的善意很快就起到了作用。

这天,贾政派人过来下帖子,请他过府相聚。

这政老爷是个自命清高的主儿,虽然跟他有一定的姻亲关系,但从来少有来往,更是不曾登门拜访过。

之前因为探春的事情,他们两个才有所交集,但从整个交流过程来说,这位政老爷一直是绷着一股酸臭文人的劲儿,拿着架子,摆明了是脱不下身上的长衫。

所以自从那以后,两人便不曾再有什么深入的交往。

现如今他又下帖子,定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展老爷一听便知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之前在跳船到忠顺亲王那边之前,他就知道,若是他背弃了四王八公这边,定然会引起这些老牌权贵家族的不满的,所以才各种慷慨大方,力求和各家族都有更多的利益交集,免得跳船后受到他们的打压。

现如今宁国府已经改姓展了,四王八公家族联盟已经垮塌了一角,便是他们想让贾蓉跟他们立场一致,贾蓉也不会答应。

如今荣国府里面四家管事都被展老爷给收买拉拢了,他贾政便是想要和各家统一阵线,也很难压服府中众人。

展老爷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约定好时间,正式登门拜访。

在上门之前,他还特地约了探春,到了别院那边,让侍书和翠墨给加了个钟,好好消遣了一下。

若是谈崩了,将来这种按摩服务还有没有,那都不好说呢!

趁着还没被政老爷扫黄,抓紧享受才是。

享受完毕之后,展老爷神清气爽,骑马来到荣国府,登门拜见,被迎入了府中,见到了贾政。

“哈哈……贤侄来的好,我这里刚得了一坛陈酿,正好与贤侄共饮。”

这次的贾政比上次热情多了,热情的都有些反常。

“伯父客气了,小侄便却之不恭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入了席,有两个清客在旁陪着,听贾政一介绍,知道是詹光和单聘人两个。

一见这两个清客,展廿四心头便自不喜,觉得政老爷远不如珍大哥更有诚意。

想当年珍大哥请他入宁国府赴宴的时候,那陪客的便是尤氏和蓉哥儿夫妻,妥妥的家宴无疑。

你政老爷请客,不说把李纨、探春请来,也弄两个漂亮可人的小丫鬟在这里伺候才对嘛,弄这两个清客在此,又有什么意思?

展廿四心头不悦,却不说出来,只和那詹光两人说笑起来。

不多时,酒菜上来,四人便吃吃喝喝,闲谈些京中趣事、官场八卦什么的。

很快展廿四便发现,这政老爷真不是个练达之人,完全不懂得见人下菜碟。

谁人不知展老爷性好渔色,便是聊天也应该低俗点嘛!

可这政老爷居然还拿出那些文人应酬的手段,净搞些什么诗词歌赋、酒令之类的玩意儿。

这不偏偏是想让展老爷出丑嘛!

玩了几轮之后,眼见玩不下去了,贾政只好放下酒杯,半是认真半是抱怨地道:

“听闻念嗣最近和那忠顺亲王搅合在一起了?”

“这你可得小心一些了。”

“那忠顺亲王素来是个蛮横的,在京中横行霸道,谁人不知?”

“你与他合伙儿做生意,将来当心真赚到钱时,他一口把你给吞了。”

展廿四听了,便冷笑一声道:

“我也不想和他合作啊,但没办法,之前我拿着这图纸和各家都询问过了,没有任何一家愿意往里投钱,如之奈何?”

“听伯父这意思,现在各家是改主意了?”

“若是现在四王八公各家改了主意,愿意建这马场,那我当然愿意和各家一起合作。”

听他这么一说,贾政的脸顿时便僵了一下,虽然北静王找他谈过,但他也知道,过去四王八公不曾达成一致的东西,现在依旧也不可能。

那马场毕竟是个新鲜东西,究竟是赚是亏,前景不明,四王八公跟忠顺亲王不同,那家中钱财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往里砸,万一打了水漂该怎么办?

贾政便把话题跳过,继续游说道:

“这做生意需得小心谨慎,否则很可能一着不慎便满盘皆输,有多少豪商巨贾因为胡乱投钱,结果一夕之间便沦为乞丐?”

“贤侄听伯父一句话,你家这偌大产业得来不易,这等风险没必要冒,还是稳扎稳打更为重要。”

“有咱们各家帮衬着,你还愁发不了财么?”

展廿四听完之后,心中便冷笑连连。

在这个年月,豪商巨贾破家的唯一风险,便是政策性风险,跟投资什么项目没有任何关系。

四王八公家族如今自保尚且困难,还说什么照应别人,拖人下水还差不多!

“伯父此言差矣。”

“这钱若不投出去,放在手中,只会朽烂贬值,每日里人吃马嚼的,更是难以计数,早晚会坐吃山空。”

“伯父只看到我投钱进了马场,却不知我又通过承接马场的建筑工程,又赚了小半回来。”

“而且这期间的各项人工食宿,都不用我自家来出,又相当于省了一小半。”

“这里外里一算,其实并没有投入多少钱,就算是全亏了,也不值得什么。”

眼见展廿四铁了心要在马场上面用心,贾政便阴下脸来,语带警告道:

“贤侄年纪尚轻,不晓得这京中的行事规矩。”

“那忠顺亲王和我四王八公家族关系不睦,你若和他亲近了,只恐各家不满,于你生意大有妨碍。”

眼见他已经把一切说破,展廿四也便不再遮掩,直接冷笑道:

“如今展家最赚钱的生意便是酒水一项,怎地,各家打算禁了我家的酒水生意?”

“莫非伯父忘记了,我家在京城以外的酒水生意,都已经分给了各家,他们舍得不赚这笔钱么?”

“哦,差点忘记了,我家在京中的酒水生意,一直挂在北静王府的名下来避税。”

“听伯父的意思,北静王爷是不打算让我挂靠了?”

“那也好,明日我便带着账本去宣课司,把这几个月的税金给补交了。”

听了这话,贾政顿时便怒了,当即一拍桌子,瞪着眼叫道:

“糊涂!”

“你这后生,怎不听人言!”

“我好心好意教你,免得你得罪了各家,将来寸步难行,你怎不知好歹?”

“现在那忠顺亲王还用得到你,或许会护着你,但等这马会建成了,你便没了用处,你以为那忠顺亲王还会护着你么?”

呵呵……

展廿四听了心中更是鄙视四王八公这群目光短浅的家伙,活该他们走向末路。

那马会的好处,忠顺亲王那种莽夫听了之后,都有胆魄去入宫请皇帝找人验证,可四王八公家族居然便没人愿意用心听他把项目讲完。

或者说,那各家的主事人或许不是看不出其中的好处,但却摆不平家中的反对者。

等马会建成了,他让出去的那庞大的利益便是他的护身符,忠顺亲王不但会护着他,还会更加重用他,想让他多搞出一些类似的产业出来。

不过这种事情跟贾政这种货色说不着,他只冷笑道:

“若小侄所知不错的话,这荣国府的主事之人应该是赦大老爷吧,何时轮到政大老爷你来发表意见了?”

“还是说,这并不是荣国府的意见,而是政大老爷你自家的看法?”

“哼,政大老爷难道就没想过,那北静王为何找你来和我谈,而不是去找赦大老爷?”

“你……”贾政暴怒,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张了几次口,最终却没能说出话来。

其实他自己知道,北静王水溶之前是先找过贾赦的。

但是贾赦非常看重那份酒水生意的收入,而且如今他还惦记着让展念嗣成为自家的女婿呢,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和展念嗣发生冲突,便把水溶给回绝了。

贾赦是个浑人,为了钱敢不给北静王面子,但贾政却不敢。

所以北静王找了贾政,让他来给展念嗣施压。

贾政本来也觉得,他这是为了展念嗣好,展念嗣应该感激涕零地答应下来,然后对他感恩戴德,谁知道展念嗣居然胆敢不给面子,还敢当面跟他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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