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打听到沈万山的住所后,陆长风点住了那侍卫的睡穴,把他藏在了假山背后,不到次日天亮,他是醒不过来了。而陆长风则马上去寻沈万山了。那为什么他要找沈万山而不是沈心琴呢?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沈心琴毕竟是个大姑娘,陆长风夜深人静之时跟人打听她的住所,这要是传扬出去,于沈心琴名声有损。其二,沈万山病重,沈心琴作为一个孝女,陆长风推断她很可能会在榻前服侍,那这样再去沈心琴的住所可能会扑个空。
借着夜色,陆长风施展月影步,穿过几十间房子之后,来到了沈万山房外。只见房间里还亮着灯,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传出。陆长风隐藏气息,透过窗户缝隙,向里面看去。他不敢用灵觉乱瞟,因为沈万山是武皇,搞不好会被他发觉有人在窥测。
相比外边庭院,房内陈设并没有想象中的豪华,只有一张床,一个柜子,几把椅子。只见床榻上躺靠着一人,脸庞宽阔,线条分明。观其面容,此人应该在五十多岁,只是两鬓已斑,其面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蜡黄。陆长风心念一动,此人应该就是沈家家主沈万山了,看来病得不轻。
床榻前坐着一人,其背对着陆长风,看不清模样,但观其背影应该是个女子。当她开口说话的时候,陆长风确定她就是沈心琴,看来蒙对了。
只听沈心琴道:“南城客栈二十三家,本月共计收银六千一百二十三两四钱六分,支出四千零五十三两二钱五分,盈余两千零七十两二钱一分。东城……”
陆长风听出来了,沈心琴这是在汇报工作呢。饶是陆长风数术不弱,可这些个数据一串一串的,光是听听就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沈万山是怎么让自己保持不晕的。
沈万山一边听,一边露出思索的表情,随后点点头,示意沈心琴可以继续。再看沈心琴旁边的桌上,赫然堆放着一沓厚厚的账册,陆长风不由得竖起大拇指,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人家大富大贵,可不全是靠拼爹来的。
沈心琴念完一本,正要准备下一本的时候,沈万山忽然道:“跑中州那边的怎么样,你不在,他们应付得来吗?”
“之前的还行,老韩他们跟了我几年,也能独当一面了。只是这个月……”沈心琴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沈万山皱眉道:“怎么了?”
“这……”沈心琴看着憔悴的父亲,有些说不出来了。
看出了女儿的顾虑,沈万山沉声道:“怎么你也婆婆妈妈的了,照实了说,我经得住。”
沈心琴感受到了父亲的决绝后,还是决定把事实说出来:“上次……之后,中州那边归二叔他们管。据底下人说二叔和老韩他们分歧很大,对他们也不是很好,所以老韩他们决心不干了,这是他们送来的辞呈。”
沈心琴说完,掏出了一封书信,赫然是一封辞职信,字迹工整,内容言语诚恳,无非就是感谢沈家这些年的栽培什么的,如今他们累了,想告老还乡……信纸落款处歪歪斜斜地写着十余个人的名字,居然是联名的。
沈万山面色铁青,用平静的声音道:“我记得,这些都是当年追随你出海的人吧?”
“是的,当年幸亏他们,女儿才能安然无恙。”沈心琴说着,眼眶不由地红了:“女儿本想将他们好生安置在身边,给他们养老送终,没想到……二叔居然容不下他们!”
自沈家二房夺权后,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整顿,原班人马有愿意屈服的,他们就留下,比如特产店里的伙计,而不愿意屈服的,比如老韩,他们就把人想方设法弄走,最后留下来的都成了自己人。
父女俩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了。豪门之争,自古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