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去找了律师,只不过换了一家律所。
周凛安的人后来找律师问了昭昭咨询内容,大概就是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带走瑞瑞,律师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很遗憾的告诉她,如果男方不同意,她是断然带不走孩子的。
所以才有了她和周凛安的对话,她问周凛安,如果离婚,是不是不会同意她带走瑞瑞。
她把所有事情都了解得相当透彻,计划得面面俱到,但是她的计划里,唯独没有他。
十月中旬的某天晚上。
周凛安出差回来,家里灯火通明,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以往的这个时候,瑞瑞也已经上完钢琴课回来了,应该是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看电视。
而今天,昭昭坐在那里,电视没有开。
周凛安走过去,只看见一道清瘦的身影,以及茶几上那白纸黑字的一沓资料。
最上面那张,四个大字写着:离婚协议。
昭昭回头看他,对上那双浓黑沉静的眼睛,她缓缓站起来,态度温和:“你回来了。”
男人嗯了声,将手中外套放在沙发上,“瑞瑞呢?”
“哦,明天周六,今晚他想玩晚一点,我让阿姨带他看电影去了。”
“什么电影。”
“应该是什么动画电影吧,他自己拿我手机买的票,我也没认真看。”
“嗯。”
周凛安走到昭昭面前,牵了牵裤腿坐下,他示意昭昭:“你坐。”
昭昭才坐下来。
他看了她一阵,然后视线转到茶几上。
良久,他拿起那份离婚协议,随意翻了两下,问昭昭:“想好了?”
昭昭点头:“想好了。”
周凛安搁下协议,笑着往后轻轻一靠,长腿叠在一起:“不多不少,刚好两年,你是不是也觉着正好?”
昭昭没有开腔,人还算平静。
其实客厅里也不是一点别的声音都没有,还有水族箱里发出的咕嘟声,加湿器也是咕噜噜的在叫……周凛安离昭昭很近,昭昭听得见他微略沉重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来,勇敢地和他对视:“我们之间的关系,不能用爱或者不爱来定义,有太多事情夹在我们中间,我父母的死,我姐姐的失踪,一直都是我的心头刺。无论这些事是不是和你有关,又或者,是不是你造成的,但你始终是姓周的。
周怀准的坏人人看得见,但是我分不清你是否也曾经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你可以说我没有良心,也可以说,我不知感恩。但是我真的很爱我的家人,我没有办法在眼睁睁看着他们惨死之后,还和你相安无事的在一起。”
周凛安也只是点头,说:“我理解。”
昭昭抿着唇,沉默片刻又道:“我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一时冲动,是我能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去判断,我们能有第一次的隔阂,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语气这样彼此痛苦,折磨,倒不如好聚好散。”
周凛安说:“依你。”
昭昭红着双眼,看着他。
周凛安却是弯唇一笑,抬手去将她耳边几缕发丝理了理,“你母亲出事之前,肖磊说过一句话,那时候我没太在意,事实上就是如此——只要周怀准还在的一天,不出问题还好,一旦出现问题,我们中间那道看似修复好的裂缝一定会再次裂开。”
他的手停在她耳边,片刻后缓缓落下来,他说:“从头到尾,你还是没有真正相信过我。我的人品,我对你的感情,你都没有相信过。”
昭昭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辩驳。
但在周凛安的注视下,双唇轻启又合上,最终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到此为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由始至终,是她没爱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