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鸳盟存真假(1 / 2)

神京,庆逾坊,夏府。

内院正堂之中,夏太太看了王夫人送来的短信,心中便已经了然。

当日她去贾家拜访,请王夫人转达谢亲之事。

当王夫人提到女儿在宫中为女史,夏太太便留下宫内各处皆有人脉的话头,果然让王夫人念念不忘。

如今来信委宛提起此事,并邀请夏太太有暇,携女上门闲坐,言家中有闺阁之女,恰好可为手帕之伴。

夏太太对送信的婆子说道:“你家太太信中之意,我已明了,只是今年宫中选秀之事,大张旗鼓。

各家适龄官宦闺阁,皆入宫待选,企盼皇恩天降,眼下都是众目睽睽。

家中在宫内虽有任事亲眷,但想要行疏通交好之事,极易引人注意,其中风险难测。

请容夏家思虑一二,再回复你家太太。”

那送信婆子是王夫人的陪嫁心腹,原本觉得以贾家门第,要托夏家这样的商贾之家援手,对方必定会欣然同意。

没想到这夏太太却犹豫起来,不过她只是贾家奴才,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说会回去据实转达太太。

且夏太太那句家中在宫内有亲眷任事,多少有些唬人,镇住了那送信婆子,觉得夏家的确有些根底,才会这般慎重起来。

等到王夫人陪嫁婆子走后,正堂的屏风后走出夏姑娘,问道:“娘,我听宝蟾说贾家有人来送信?”

夏夫人皱眉说道:“你那丫鬟活脱一个耳报神,也是个不安分的,刚才是贾家二太太送信过来,想请我们上门做客。”

夏姑娘眼睛一亮,问道:“怎么好端端要请我们去做客?”

夏太太微微一笑,说道:“上次我上门拜访贾家二太太,本为了请她转呈薛家谢亲之事,闲聊之中提到我家宫中根底。

没想到这贾家二太太,居然是个有志向的,她知道本年宫中秀女屏选,皇上要实办采纳,充实内宫。

她家有个长女,少年入宫,如今在宫内任凤藻宫女史,这位二太太想请夏家动用宫中人脉,助她女儿屏选得机,邀得圣宠。

此事夏家援手,到底能不能成事,倒还在两说之内,不过帮忙她们走动,在贾家积攒下一笔人情,却是可行之事。

我们家孤儿寡母,想要在商道官场立足,总要多结交有根底的贵勋望族。

贾家是国公门第,权贵世家,夏家能因此攀交上也是好事,不过这种事太快答应,反应显得太过容易,没有什么份量。

不过是将她晾上两天,等到她疑虑不安,再答复她才算是人情。”

……

夏姑娘听了母亲的话,神情微微一喜,说道:“娘,帮人家女儿谋宫中圣宠,这可不是什么寻常事情,实打实是桩大人情。

就凭她一份信,咱家就接了这事情,未免让贾家得去太便宜些。”

夏太太微微一愣,说道:“此事能不能办,还要问过宫中那位族亲,眼下此事还未想定,你说得也有理,可是有什么好的法子?”

夏姑娘说道:“依我看,娘不如,不如……。”

一向泼辣的夏姑娘,说话竟有些支支吾吾,俏脸突然一片通红,一双美眸波光盈盈,似乎能润出水来。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夏太太一看女儿的神情,哪里不知她心里算计什么。

皱眉说道:“你不会想借这事,辖制贾家二太太,让她帮你去弄那个贾琮吧!你一个大姑娘家也不知羞,当真给那个贾琮迷晕了。

贾琮如今是荣国府的爵主,二太太都要看他的脸色,他又不是二太太的亲儿子,她凭什么能左右他的亲事。

你还是安分些吧,不要整天没头没脑,痴心妄想!”

夏姑娘脸面羞红未消,嘴上却不饶人,说道:“娘,不是你说我们家需结交这等勋贵豪门,女儿这么想也不见得有错!”

夏太太见女儿执迷不悟,很是头疼,说道:“你想的是没错,贾家的少爷你看上哪个都行,唯独这贾琮牌面太大,你再中意也没用。

你就听娘一句话,他这样的身份,绝对看不上我们这样门第,你还这样执迷不悟,以后必定要吃大苦头的。”

夏姑娘一向性子凌厉,又是娇生惯养的富贵独女,从小到大,但凡她看上的东西,凭着母亲宠爱,从来就没有不到手的。

如今仗着青春貌美,更把自己看得金尊菩萨一般,自然要最好的东西般配自己。

虽然她也意识到,自己想要弄上贾琮,只怕很难如愿,但心中火热一片,依然不肯死心,自然听不进母亲的话。

夏太太看女儿气鼓鼓的走了,知道她必定不肯死心,心中也十分郁闷,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那日女儿在贾府见到贾琮,如果只是见一面,怎么会痴迷到如此。

这些世家子搞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会那日女儿见到贾琮,对方见自己女儿美貌,已在举止上弄过女儿!

不然怎么会招惹得这丫头这等发痴,牵肠挂肚放不下那人……?夏太太知道女儿有些被宠坏了,有时做事未免肆无忌惮,要是少年无知,已生成有伤风化之事,传扬开来还怎么嫁人。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事情不对,便让人去叫女儿的丫鬟宝蟾来问话。

……

那夏姑娘回到房里,虽闷闷不乐,这次倒是没有满屋子砸东西,只是歪在绣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丫鬟宝蟾见自己姑娘在前堂受了气,回来竟没有作耗,她也乐的轻松,便偷懒溜出房门,在门外台阶上坐着嗑瓜子。

这时,太太身边的婆子过来找她,说太太让她去前堂问话。

这宝蟾生得有三分姿色,但性情举止有些轻浮,最善在夏姑娘面前卖乖讨好,好的没学会,将夏姑娘的刁钻古怪学了十足。

她日常占夏姑娘的势头,在内院也是哪个都不怂,唯独惧怕夏太太,见太太突然传她去问话,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内院堂屋之中,夏太太见了宝蟾低了头进来,说道:“你日常都紧跟在小姐身边,我来问你一件事,有半点隐瞒,我就揭了你的皮!”

宝蟾听了夏太太阴森森的话语,浑身打了个寒颤。

家中谁不知道,太太是个厉害的,不然寡妇失业一个人,怎么能把夏家这么大摊生意,拾掇的里外周到。

她有些战战兢兢回道:“太太有话尽管问,宝蟾绝不敢隐瞒撒谎。”

夏太太问道:“那日我们到薛家做客,你陪小姐去贾家花园赏玩府灯,中间遇到贾家威远伯,小姐和他有何言语举止,你说给我听。”

宝蟾说道:“那日贾家三小姐和薛家大姑娘,陪着我们去园子里看府府灯,中途遇上威远伯和那个宝玉。”

夏太太微微一愣,问道:“宝玉又是哪个?”

宝蟾似乎对宝玉颇看对眼,听太太说起他,便有些眉花眼笑,总算她知道夏太太一贯厉害,连忙收敛神情。

说道:“宝玉便是贾家二太太的儿子,以往京中传闻衔玉而生的那位公子。”

夏太太这才有些恍然,那个什么劳什子衔玉而生的传闻,她自然也听说过。

夏太太皱眉道:“我问你小姐和威远伯贾琮的事,你和我扯淡宝玉作甚,小姐和贾琮当时有过什么言语举止瓜葛?”

宝蟾有些纳闷回道:“小姐和贾琮没什么瓜葛啊,当时我们只是远远看到,贾家三小姐叫三哥哥,我才知道那就是威远伯。

小姐只是在一边看到他罢了,两人根本没说上话,更没有什么举止牵扯。”

夏太太听了也一阵愕然,说道:“小姐只是远远看到他,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你是不是和我扯谎!”

宝蟾吓了一跳,慌不择言的说道:“太太我说的都是实话,也怪不得小姐这样,那个贾琮生得很好看,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而且又有爵位官身,容易让人羡慕,所以小姐才会……。

其实那宝玉也生得很周正的,看着很是顺眼,我也劝过小姐,贾琮来头太大,不值当和他牵扯,俊俏公子又不止他一个……。”

夏太太见宝蟾给自己一吓唬,神情慌张,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听得有些皱眉头。

原来女儿只是看了对方一眼,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人家弄得这般五迷三道,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就是去了一趟贾府,也真是活见了鬼了,女儿撞了贾琮的邪,对他念念不忘,恨不得马上嫁给人家。

她的丫鬟似乎也魔怔了,三言两语就提那个宝玉,说起他就眉挑眼亮,妥妥一副浪样。

贾家的男人就能香成这样?……

夏太太听宝蟾叽叽歪歪说话,心里就烦,说道:“滚滚滚,回去好好看着小姐,要是敢在小姐面前挑唆作耗,仔细你的皮!”

宝蟾听了夏太太的话,如蒙大赦,慌慌张张便出了堂屋。

夏太太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刚才宝蟾的糊话,突然心中一动。

以往她在市井之中,也听过宝玉的传闻,但是外头人只知贾家出了个衔玉而生的哥儿,却搞不清他是大房还是二房子弟。

夏家是商贾之家,贾家是贵勋富门,两家原先不可能有交集,自然也不知其中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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