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庶脉可承爵(2 / 2)

但是又有些不信,问道:“我怎么第一次听说,爵位还能嫡子庶子都能传承?”

薛蟠抓了抓大脑袋,说道:“这事儿子不是太懂,冯紫英他们说,琮兄弟身上的威远伯爵位,是世袭罔替的上等爵,必定是由嫡长子承袭。

相比之下荣国爵是降等爵位,比起威远爵就要次一等,皇家又没赐琮兄弟兼祧之恩,所以荣国爵便是庶子都可以承袭。

妈你现在懂我刚才说的话了吧,琮兄弟和其他人不一样,将来他的妾生子,可都是有袭爵的命,比别人家里的嫡子都金贵。

我们家的家世,够不上人家的正房嫡妻,那又有什么关系,即便只是是侧室,生下的儿子将来都可能是爵爷。

这世道一向都是母凭子贵,说不定妹妹将来还能落一个诰命封敕。

这两年我们住在贾家,妹妹人缘好,和贾家的姊妹又很亲密,和琮兄弟也常有来往,这不是近水楼台的事。

妹妹这样的样貌人物,贾琮只要是没毛病,不可能不动心……。”

薛蟠越说越来劲,似乎恨不得明天就卖了妹妹给贾琮做小,也好让他在神京有个依仗,将来还能过一把爵爷舅舅的瘾。

薛姨妈见儿子越说越不堪,不禁嫌恶的皱起眉头,嗔怒道:“滚滚滚,越说越不像话了!”

薛蟠见薛姨妈心神不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一番怂恿,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自己老娘必定是要动心的。

薛蟠对薛姨妈赔笑道:“妈你不要生气,儿子这就滚,不过我说的都是实在话,这事也不急,琮兄弟眼下守制,一时也娶不得妻妾。

只是有一桩事情最要紧,妈可要清醒一些,千万不要让姨妈给哄了,要紧,要紧。”

……

荣国府,荣禧堂。

如今贾琮成了荣国府的承爵人,荣禧堂作为荣国正堂,自然成了他接待来访贵客之地。

来访的理国公府柳芳之子柳洪、治国公府马尚之子马堏、王子腾、以及其他各家勋贵要客,都被请入荣禧堂奉茶。

这是林之孝来报,说北静王和王妃到府向伯爷致贺,堂中众人听了都是一惊。

北静王虽继承王爵数年,但在四王八公的家主之中,却是辈分年轻,和贾琮宝玉等人是同辈。

所以,按辈分来算,水溶上门向贾琮道贺本也说得过去,但是架不住他身份上的与众不同。

北静王是大周声名显赫的异姓王爵,四王八公中许多旧勋都是降等袭爵,像宁荣贾家承袭数代,早就没有了国公勋位。

但北静王因祖上建有立国大功,因此一直延续到水溶这一代,依然承袭王爵,是四王八公之中身份贵重之人。

堂堂王爵亲自上门,给承袭二等将军的贾琮道贺,且还是和王妃携同到府,这脸面可是给的够大的,让堂中各家勋贵都有些惊讶艳羡。

贾政听了脸有喜色,毕竟这也是一桩有脸面的事情,急忙和贾琮迎出堂外。

但是贾琮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长久以来他对北静王水溶都怀有戒心。

不管是当初他对秦可卿的奇怪觊觎,还是他和顾延魁竞争九省统制之位,所用的那些浮养人望的算计手段。

都能让贾琮透过水溶风仪俊朗的外面下,那隐藏的阴森企图和野心。

更不用说水溶曾数次相邀他到府,参加各种文会聚宴,意图拉拢的心意很是明显。

如今却以堂堂王爵之身,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到府给自己一个承袭二等将军的人道贺,这礼贤于人的姿态摆得很是到位。

他会有这样的额做派,就是想让别人都看到,北静王府和荣国府同气连枝,交情匪浅。

只是这事要传到嘉昭帝的耳朵了,多半不会给皇帝带来愉快的情绪。

这位北静王内心似乎有做贤王的偏好和执念,只是贾琮所知道的历代贤王,好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贾政说道:“琮哥儿,北静王身份尊贵,能亲自到府为你道贺,也算难得之事,是否开一个安静些的偏厅待客,以示尊崇。”

贾琮心中莞尔,开一个安静的偏厅接待北静王,难道生怕当今圣上不猜忌自己。

口中却说道:“老爷,这倒是不必的,北静王一向礼贤于人,温雅健谈,请他去荣禧堂奉茶,得以和各家勋贵攀谈,会更合王爷的意思。”

贾政一向对这个侄儿信服,见他这样说自然无有不可,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贾琮又让林之孝去内院传信,让王熙凤和李纨前来迎北静王妃,一同去荣庆堂拜见贾母。

两人将北静王水溶引入荣禧堂,与在座的各家勋贵子弟相互寒暄见礼,水溶有和贾琮又说了一番敬祝之语。

彼此气氛和煦,堂堂正正,不涉及偏私,即便落于他人口中,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日宝玉在内院说了几句贬低太上皇的话语,没几日便被传入宫中,可见荣国府里颇不太平,贾琮可不想也犯这种低级错误……。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本来因贾琮袭爵之事,心情就有些不爽利,又听了郭霖的分说,将来荣国爵要被贾琮后代庶脉传承,心中更觉得憋屈。

今日宾客盈门,好在外客都是男宾,来的女眷都是史家和神京八房的晚辈,贾母囫囵见了几人,便称病在后堂歪着休息。

听了林之孝家了进来传话,说北静王妃入二门拜访老太太,贾母不敢怠慢,让鸳鸯帮自己收拾仪容,入荣庆堂接待贵客。

又让鸳鸯去请王夫人一起来陪客,虽如今荣国之主成了贾琮,但府上内眷还是以贾母和王夫人为尊。

王府正妃到访,只有贾母一人应对,未免有些单薄,至于邢夫人也位份不低,不过一贯被贾母忽视掉。

等贾母和王夫人入堂稍许,便见王熙凤和李纨,引着清艳雍容的北静王妃进入荣庆堂。

甄二姑娘嫁给水溶数年,知道丈夫对贾琮十分看中,在她的眼里甄家、水家、贾家都是世袭老勋,彼此荣辱皆有关联。

既然王爷有这样的心思,她作为王府正妃,帮着亲近笼络贾家,也是她为妃的职责,更何况甄贾两家本就是几辈子的老亲。

北静王妃甄二姑娘和荣国府也算常来常往,每年贾母做寿,她都会以甄家晚辈的身份,到府贺寿,并不为王妃尊位为矜,很得贾母赞许。

因之贾母和老亲来往,常夸赞甄家二姑娘极好,更不自尊自大,两家走动亲密之类的话语。

北静王妃见贾母脸上神情疲困,精神头萎靡,眉眼之间难消忧色烦闷。

按常理来说,贾琮得宫中圣旨袭爵,这本是件大喜事,贾母没有喜气洋洋的神情,反而忧心忡忡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古怪。

北静王妃因堂妹甄芳青和贾琮的婚事,对贾母内院之事比往日更加关注,清楚贾琮和荣国府的微妙关系,多少也猜到贾母为何这种形状。

笑着说道:“老太太大喜,琮哥儿一身本领,天下皆知,如今他一体双爵,掌了荣国的爵位,必定能保荣国家业长久不衰。

老太太年岁渐高,还要荣养身子,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王夫人听这王妃也来吹捧贾琮,病气未去,更添郁气,只觉世道不公,二房一门正脉嫡血,竟如此被人视若无物,人人眼里只有那孽庶。

贾母微笑道:“王妃亲自上门垂顾,老身感激得很,最近贾家出了不少事故,也让老亲们见笑了,我年纪大了,还真有些顶不过来。

好在如今琮哥儿承了爵位,祖宗留下的家业总算也落了地,可以消停一些时候了。”

……

北静王妃自然明白贾母说的事故,不外乎是贾赦身死,贾琏获罪等事,一时竟也被贾母的话勾起自家事。

说道:“老太太还请放开怀抱,我们这样的世家大族,关联风云,有时总会有些跌宕,不说贵府的事,甄家这一年也不太平。

当初家母因三妹妹是闺阁千金,虽然十分能干,但因还未出阁,舍不得她日日抛头露面,所以让我那兄弟帮着料理家业。

可没曾想我那兄弟才略并不及三妹妹,结果闹出不少事端,最后连……。”

北静王妃说道这里,一双美眸已不自禁红润了,贾母连忙在一旁宽慰了几句。

神京和金陵虽远隔千里,当年金陵各大世家景从太祖起事,后又随太祖移居神京,但各家皆有房嗣留在金陵,两地信息传递畅通。

像金陵甄家长房世子殒命,甄家店铺涉嫌火器私造等大事,早就传到神京,贾母作为贾家老祖宗,自然很清楚此事。

北静王妃又说道:“据此一事,我也算看明白,一大家子子弟,不论男女嫡庶,只要是能为本事妥当,便让他掌了事。

如此才是去厄迎吉,诸事周到,才是家业长久之道。

金陵家中老太太也发了话,甄家生意以后都交我那三妹妹打理,等她出阁再另寻他法,也是应了此理……。”

贾母一听北静王妃的话,心中也有些触动,她虽宠爱宝玉,但也不是完全糊涂。

要论外面事情的本领,东府那小子比她的宝玉和琏儿都要强许多,家业落到他手中,或许才能真正长久保存。

只是贾母偏心了一辈子,心中嫡庶的念头根深蒂固,虽然道理也知道几分,心中对贾琮揽尽家业,还是说不出的别扭。

王夫人听了北静王妃的话,心中暗恨这王妃如此多事,话里话外都在抬着东府那小子。

莫非她对自己妹妹赐婚之事还未死心,想着将来旧事重提,嫁了自己妹妹入贾家,正好让甄家姑娘顺势掌管贾家产业……。

北静王妃又和贾母说了些家常,又再次道了喜,外头传话说王爷回府,北静王妃才向贾母告辞,贾母又让王夫人等亲自送出二门口。

……

王夫人送走北静王妃,心事重重的回了荣庆堂,今天不管是自己妹妹薛姨妈,还是方才的北静王妃。

她们说起贾琮承爵都已是天经地义的口气,让王夫人心中越发惶恐不平。

她入堂之后左思右想,忍不住对贾母说道:“老太太,如今琮哥儿袭爵掌家,风光无限,宝玉却因宫中圣旨坏了名头,以后还如何过活。

老太太是家里的老祖宗,不仅是琮哥儿的亲祖母,你也疼惜了宝玉一辈子,这等大事只有老太太才能定章程。

我也不指望其他什么,但凡请老太太给宝玉一条活路。”

王夫人说完这话,已经那里手绢抹眼泪,加上一脸病容,倒是有些可怜,贾母一听这话,脸色却已微微一沉。

下首的王熙凤心中暗叫不好,太太终于熬不住了,琮老三这会要有麻烦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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