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过去十天。

怀里的少年似乎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有好几次，吕柯都惊得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指尖在他的鼻端停下良久，才能感觉到一点清浅的，若有若无的气息。

吕柯大拗。

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生命在眼前消失，而且是他从小相信依为命的弟弟，吕柯觉得自己的生命，也随着少年流逝的生机一起流走了。

“云落幽，谢谢你让我弟弟多活了半个月。”他对着云落幽惨然一笑：“也许我们都活不长了，所以我厚着脸皮麻烦你，我和弟弟死了以后，你帮我最后一次，让我们死后可以继续相依为命。”

云落幽看着面前的吕柯，他憔悴，苍白，虚弱，眼里布满血丝。

他身上的求生意志，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绝望当中渐渐低弱下去，就像快熄灭的火苗，随时都会扑灭。

一个没救活，还把另一个一起搭进去？

云落幽厉声道：“吕柯，你如果不想活了，就尽管去死。”

“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城主府，你们两个都死了，我一个人难道能带两个死人从这里出去吗？”

“到时候，你就等着你们的尸身在这里腐烂，永远留在你们厌恶的地方。”

吕柯静默了很长一会儿没出声。

其实他想说云落幽说的不对，活人不好带出去，可是死了就可以装进储物袋，被当成物品那样带走。

他明白云落幽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激起他的求生意志，可他，真的绝望了。

吕柯静默半晌，连最后一点要求也放弃了，他低声道：“那就算了。”

“留在这城主府也好，到时候，我成为厉鬼，找他们索命也方便。”

云落幽看他心如死灰的样子，也不由默然。

原来人到了最绝望的时候，并不怕死，而是怕活。

云落幽叹口气，对吕柯道：“你别那么快放弃，还有七八天时间，你弟弟未必不会醒过来。如果连你都放弃了，他就彻底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吕柯摇摇头：“没有机会了。”

“我的弟弟我清楚，如果他愿意活过来，这十天时间，他早就醒了。”

“到现在还不肯醒过来，只能说明，他不想活，就算是我，也不能成为他活下来的理由。”

“还有七八天时间，也不过是那一口气还没散，等什么时候，他胸口那口气散了，他也就彻彻底底离开了我。”

“不过不要紧！”吕柯说到这里又笑，他笑看着怀里的少年，用尽此生最大的温柔，他的手抚过他的脸，轻柔说道：“我会陪着他，以后，我都会陪着他。”

“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孤苦无依，飘摇零落。”

云落幽觉得自己被虐到了。

两世为人，她并没有感受过这种亲情，似乎生命里，也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陪她同生共死，忽然间看到吕柯和他弟弟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她十分羡慕。

是的，就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