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b,东京。
他坐在咖啡馆内,盯梢那个男人已有三个小时。
据自己得到的情报显示,那个男人是东京分部的除妖师,今年五十岁,妻子也是除妖师,两人在大学时便已是队友,婚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现年二十岁。
他的任务,是杀掉那个男人和他的妻子。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种情报对他来说没有意义。
那个男人每周六会固定来这家咖啡馆消磨一下午光阴,雷打不动,数十年未曾变过,其余时间那个男人在暗地执行任务,不易追踪。
服务员从他身边路过,又给他续了一杯免费的白开水,并翻了个白眼。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看到那个男人终于站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用略显夹生的日语对服务员说了一声多谢款待,放下一张钞票起身走出咖啡馆,不远不近跟在那个男人身后。
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那个男人察觉行踪,毕竟对方当除妖师也有三十多年了。但他也知道,对方一定会引自己回家,因为在家里解决自己,可以避免伤及无关路人,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两人都在想,他的(我的妻子是否在家呢?她表面上的工作是在一家教育机构兼职当托管老师,周末通常要到晚上八点才回家。至于两个女儿则不必担心,她们一个住校,另一个因为要打工,所以周末住在工作的地方。
终于,两人来到了这栋独栋公寓门前。那个男人开门走进屋内,过了一分钟,他也走了进去,门虚掩着,在引诱他深入其中。
他从怀中掏出一柄蝴蝶刀,这是他最常用的武器。那个男人不在一楼,也许是藏起来准备给他一记偷袭。
他无声无息地走上二楼,果然在楼梯拐角处被从房间内陡然冲出来的男人偷袭了。
他几乎不需要思考破招的方式,仅凭肌肉记忆,他在与对方进行了一番近身格斗后将人放倒在地,刀刃干净利落地划开那个男人的喉管,伤口涌出带气泡的鲜血。
那个男人在断气之前终于认出了他的身份:“你是……代号‘七’的那个……”
他没有回应那个男人,他依旧用力用双手双腿按住那个男人的四肢,直到对方彻底死亡,他检查了男人的瞳孔和脉搏,确认无误后站起身,身形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无法以肉眼看见。
沾血的脚印突兀地出现在地板上,随后拾级而下,停留在餐桌边。餐椅被拉开,仿佛有人坐下来。
这就是他的被动异能:在杀死任何活物后,他会进入为时一小时的隐形状态。至于那个已经死去的男人为什么没有使用异能,或许是因为发动异能有条件限制,或许是因为轻敌,或许因为别的原因,他根本懒得思考。
他只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所以他在等那个女人回家。
半小时后,那个女人一反常态早早回到了家。
虚掩的门没有引起她的警觉,因为她现在心里装着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今天是她与丈夫的结婚二十一年纪念日,同时也是丈夫的生日,她早早就通知了两个女儿回家相聚,早上出门时她还装作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的模样,实则已经订好了玫瑰和蛋糕,准备给丈夫一个惊喜。
她将巨大的玫瑰花束和双层蛋糕放在餐桌上,一边嘟囔着“又没把椅子摆好”一边在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来。
当她低下头看到血脚印时,已经迟了。她立即催动异能,一团火焰在她手心绽放,与此同时,她的脖子上出现一道血痕,鲜血喷薄而出。
她与丈夫以相同的方式被杀死,而她甚至没能看见杀自己的人长什么样子。
他完成了任务,正准备离开,大门又被推开,两个女孩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站在尸体旁边,冷眼看着两个女孩扑到她们母亲面前嚎哭。
他看了一会儿,在隐形状态结束之前离开了这栋房子。
他的心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他还要及时赶回去复命。
他来到了“那个地方”。那是一家诊所,实际上是“组织”专门用来给成员做手术、刑讯、洗脑的地方。
他躺在手术台上,任由医生对自己进行了催眠。
他知道自己每完成一次任务就会被洗脑一次,医生说这是为了他好,否则经常杀人会崩溃的。他也不在乎这一举动究竟是为了自己好还是为了控制自己,他对一切都逆来顺受。
因为他是一个没有任何回忆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名是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生,不知道自己的年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记得自己曾经历过的任何事。
所以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自己是个杀手的身份。
一个小时后,被洗去关于这次任务的记忆的他醒过来。
医生对他说:“恭喜你,你可以回国了。”
他问:“回哪里?”
医生说:“中国,你是中国人。”
他说:“哦。”
他用中文说了一句“我是中国人”,发现自己说中文果然比说日语要正宗得多。
他接受了自己的中国人身份,在几个人的带领下前往机场。
作为长女,南枫独自操办了父母的葬礼。亲朋好友来祭拜时,发现她出乎意料的冷静,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再看南枫的双胞胎妹妹南瑶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经警方调查后,对外公布的南枫父母的死因为“小偷入室抢劫激情杀人”。知道内情的南枫自然没有异议,南瑶却依依不饶要警方抓到凶手,对此南枫保持了沉默。
下葬结束后,南瑶不得不返校上学,南枫则私下去拜访了自己的老师。
在老师家中,南枫得到通知:自己半年前的交换生申请被批准了,在武汉长江大学九月开学之前随时可以前往中国。
对于她失去双亲的事,老师表示了关怀。
南枫则说:“在我自己也成为除妖师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面对这种事情的心理准备。我只是好奇,为什么那个杀手没有顺带杀死我。”
老师说:“最大的可能是,他并不知道你也是除妖师。譬如你的父母,即使与你同为除妖师,不也是都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南枫接受了这个说法,在茶水开始变冷时,她起身告辞。
她说:“我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
临走前,她将一枚御守送给老师。她的异能是“祝福”,可以通过实物媒介对其他人施以祝福,她准备送给父亲的生日礼物也是这个。
她来到自己打工的神社,告知自己即将出国交换的事,并归还了自己平日工作时穿的巫女服。
南瑶在得知姐姐即将出国时,表现出极大的愤怒。
她在电话里吼道:“杀害父亲母亲的凶手还没有抓到,你也不在乎是吗?作为子女你怎么可以如此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