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打扰与不打扰之间,亚瑟选择了前者,长腿朝着乔安迈去。
“走吧,我刚刚收到信息,他们已经要回去了。”
“好。”乔安刚把打发时间的书放回去,抬头,刮来一阵风,不,是飞来一件外套。
“唔!”
外套不厚,就是普通单层运动衫的布料,背面的闪电图案特别刺眼,但更加刺眼的是7号菲勒的背号,这是亚瑟的球员外套,看清楚的乔安愣住了。
“给我穿?”
“嗯。”亚瑟冷淡地说,“等车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冷。”
“谢谢,我没想到昼夜温差这么大。”
乔安拉上拉链,本来就宽松版型的运动外套在她身上更显得宽松,她举起手晃了晃,袖口空空荡荡的。
“yoho~那个女孩!”
二楼楼梯的暗处传来一道男生的声音,看不到人,只能看到地上的阴影。
“周五晚上有个派对,是凯特那家伙的兄弟会测试,就当帮他一个小忙怎么样?让亚瑟带你一起,我保证会很有趣,很热闹!”
乔安没有马上回答,男生的声音响彻公寓一楼。
“嘿,你不喜欢派对吗?还是你不喜欢音乐,酒精和帅哥?相信我,让亚瑟带你来,你绝对会成为派对的焦点!”
“亚瑟,我要怎么说?他好像误会我们的关系了。”
乔安求救似的看着亚瑟,她该怎么回答,她不认识什么凯特,甚至,她都不知道谁在和她说话,这么热情又让人压力十足。
“他说的那个派对很重要吗?他语速太快,我没太懂他的意思。”
“他是尼尔,球队里少数几个知道我们关系的人,至于那个派对,你也不用担心,凯特想进学校里的兄弟会,需要办派对证明人脉,但他找到尼尔,人数就不是问题。”
亚瑟一提醒,乔安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刚刚的声音有些熟悉,正是她来美国那天在球场遇到的男生,亚瑟就是当着尼尔的面说没有把她当妹妹。
乔安疑惑,那尼尔干嘛还要叫她去派对,还特地说让亚瑟带她,他明知道亚瑟不会愿意,也不欢迎她——
突然想明白什么,乔安弯了弯唇,展开灿烂的笑容对着尼尔挥手。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我行程太满,没有时间。”
转身,乔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毫不留恋地走出公寓楼。
亚瑟察觉到乔安怪异的情绪转变,着急地追上乔安,却接到女生退回的外套。
“外套还你,我不要了。”
“乔安?”
常年训练而布满厚茧的大掌一把拉住女生白皙纤细的手腕。
乔安不爽地想甩开这大力的束缚,但根本甩不开,反而被亚瑟抵在墙上。
没有外套,但是有他的肩膀帮她抵挡寒风。
亚瑟低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乔安:“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生气。”
乔安轻喘着气,没有被亚瑟牵住的手孤零零地背在身后,抵着冷硬的砖墙,刚刚有一瞬间,委屈莫名其妙地涌上心头,她避开亚瑟的视线,看向路边昏暗的路灯。
暑假期间,学校里人不多,但不代表没有人,远远的,乔安已经看到往这边走的两个女生。
但是无所谓,她们最多认识亚瑟,不认识她,就算丢脸,也不是丢她的脸。
“那个男生就是我来的那天,在球场听到你说我不是你妹妹的那个人,他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连去机场接我都不愿意,还是让你带我去那个兄弟会的派对!他——”
乔安一顿,她差点就收不住怒气,面对尼尔时她明明都藏得很好,但是对着亚瑟,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忍耐,就是要生气,就是不想理他。
尼尔提到了兄弟会,乔安看过的美剧不少,对于兄弟会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有钱有势的纨绔子弟聚在一起无事生非,捉弄人,搞破坏的组织。
如果她成为被取笑的对象,那这个笑话最大的始作俑者,毫无疑问就是面前这位,他提供了谈资,是他告诉尼尔,他讨厌她,所以她可以是被捉弄的目标。
“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想看我被你拒绝,然后笑话我?”
“尼尔他是个想法很单纯的家伙,你不要把他想得太复杂,他没有其他意思,他就是想让派对人多一点,热闹一些。”
亚瑟弯腰,和女生平视,“他不是想让你难堪,不要怪他。”
“那好,那就怪你!你还记得去年我刚来这边,对哪里都不熟,苏珊让你带我去逛逛学校,可你拒绝了。”
那一次和今晚很像,周明带全家外出用餐,苏珊好心地提议让亚瑟带乔安去学校逛逛,当时dm是乔安的梦校,而亚瑟呢,他是dm的学生,每天还要去球场训练,让他做‘导游’最为合适。
但是亚瑟直接拒绝,说他训练很忙,没有时间陪她闲逛。
在苏珊说‘那你可以带她看你们训练,去你们餐厅吃饭’后,他忍不住加重语气。
“不可能,球队不欢迎外人。”
乔安到现在都还记得亚瑟当时冷淡又傲慢的姿态,不想搭理她,不想惹上她这个麻烦脱不了身。
后来气氛越来越僵,乔安主动解围,笑着说,“我也不想跟着他去,亚瑟每天去练习都起得好早,放过我吧,我可起不来!”
她伪装得很好,没有把内心的脆弱流露在脸上,对着亚瑟,也一脸平静,好啦好啦,不用再重复了,她知道他很讨厌她。
但事实是,她当时真的很难过,她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亚瑟那么不喜欢她。
所以委屈其实有迹可循。
一切源头,都是面前这位,因为当着家人的面被他直接拒绝过,所以下意识对麻烦他产生了抵触情绪,说出口,一定又会被拒绝。
那好丢脸,好尴尬。
乔安抬头,发现亚瑟一脸疑惑,似乎早已不记得这样的小事。
“算了,你不记得就算了。”乔安说着,撇过脸去。
可立马又被男人的大手捏着下巴转过来,灼热视线,逼得她和他四目相对。
“你的事我都记得,你可以生我的气,但是你也得告诉我。”亚瑟有些着急,“你当时真的想我带你去球队吗,从早上训练到下午,场外没有遮阳的地方,你要在那里待一天,你也不喜欢橄榄球。”
“想不想是一回事,但你的态度那么冷……”
“那的确是我不好。”
这一点是他的问题,他承认,“去年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态度真的很差,抱歉,乔安。”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道歉,乔安抿唇,没想好要不要原谅。
亚瑟接着说,“所以我后来想补偿你,也带你去了美术馆,观景台,还有……”
那是她去年准备离开前一周发生的事,乔安打断他的话:“那不是都是你自己想去,我刚好顺路跟着你而已吗?”
行,他想去。
亚瑟轻笑,集训期间一周就两天休息时间,他不在家好好休息,一定要在人最多,需要排队的暑假去那些他平时根本不感兴趣的地方。
“看不到那个女生是谁,亚瑟把她挡得死死的……”
听到陌生人的议论,乔安看向那两个往这边走的女生,她们明显认出了亚瑟,一直往他们这边看,乔安有些不自在地抱住双臂,听到亚瑟叫她。
“听话,先把外套穿上。”
他的语气能听出明显的关心,显然就算她突然闹脾气,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有几分无奈。
这种听起来毫无底线的容忍,催生出女生心底那股恃宠而骄的劲儿。
“我不要你的外套。”
“你不冷吗?”
“冷也不要你——”
话音未落,乔安直接被亚瑟拉进怀里,但他的目的不是要抱她,而是要让她离开墙边,好让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好烦,这个男人力气怎么那么大……
乔安难堪地低下头,刚刚亚瑟把她抱进怀里的时候,她清楚听到那两个女生想要压抑却没压住的尖叫。
“他们绝对是在谈恋爱!你没看到亚瑟一直在哄她吗?”
“我看到了,我只是没想到,亚瑟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乔安叹口气,抬眼看向亚瑟,她今晚和他一起吃个饭被误会,陪他回学校拿东西被误会,现在在宿舍楼下说两句话也被误会。
他不是校园明星吗,按照美剧里风云人物的人设,像他这种家伙,女朋友或者暧昧的女生应该很多,身边的女性朋友也不会少,不至于和女生待在一块就是暧昧关系吧?
但就像现实里不会有人三番两次翻女生窗户,也不是每个风云人物都情史丰富,绯闻女友按周换。
所以,在这突然刮风降温的夏夜,宁静的校园一隅,平日里高冷桀骜,难以接近的金发球员温柔地给一个女生披上自己的球员外套,这一幕被误会实在正常。
“看吧,她们误会我们了。”乔安作势就要把外套脱下还给他。
“你想好。”亚瑟垂眸,声音不冷不淡地‘威胁’,“脱了我再帮你穿回去。”
乔安顿时瞪大双眼,刚刚温柔的亚瑟哪里去了?
“你、你怎么不讲道理!”
“对你,我觉得动手比动嘴有用。”
亚瑟双手插兜,玩世不恭地看着面前气呼呼的乔安。
墨色长发被风吹起,被她轻轻挽在耳后,拉链已经开到领口,锁骨又白又翘,呼吸很急,粉白的鼻尖轻轻抽动,连带着红唇微微张开……
乔安不知道,这一刻的她看在亚瑟眼里,有多么漂亮生动。
喉头收紧,男人眼色暗了下去,庆幸就算别人一眼看破,但她不知道。
不知道他想把那些误会成真,不知道他现在多想亲她,想吻她,想咬她漂亮小巧的耳垂和白皙挺翘的锁骨。
想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