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满堂喝彩,狂士扎心(1 / 2)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当这一首词完整地展露在妙玉坊的大堂中,带给今夜所有观众的,是彻头彻尾的震撼。

尤其是当那最后一句从齐仁福的口中念出,像是一曲高歌最高亢的尾调,又如一场肉搏最后的冲刺,让人在头皮瞬间发麻脊背发凉中,慢慢地享受余韵。

他们要的秋来了,是用一句极致的顾左右而言他,看似洒脱实则含蓄地,将那些愁,那些千言万语堵在喉头的欲说还休,写得更浓,更深,更淋漓尽致!

他们期待的最后一句也来了,没有烂尾,没有纰漏,甚至这最后一句,还生生将这首词的境界拔高了一大截!

过去无愁而硬要说愁,如今却愁到极点而没话说,甚至不能说,这强烈的对比,如同一柄利箭,精准地刺中了他们的内心。

同样被刺中的,还有二楼窗边站着的素袍老人。

凭窗而立的他,手僵在半空,揪断了几根胡须都不自知。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些面子和场子的思量,只剩下岁月的沉渣翻涌。

眼中波澜泛起,似有半生时光在其中掠过。

三十年前,他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中京花的新科榜眼。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也如那不识愁滋味的少年一般,自觉身负一身经天纬地之才,便能效法先贤,一展平生意,致君圣贤,哪里懂得忧愁是什么!

三十年后,他是兜兜转转,依旧困于边州行台左丞之位的官场失意人。

这些年中,他兢兢业业,殚精竭虑,却因性情洒脱,不愿逢迎,不能同流合污而始终在宦海浮沉。

个中种种,不足为外人道!

当历事越多,明事越深,便越感世事之艰,任事之难,也终于明白那些忧愁来自于何处,同时也愈发无力。

个人境遇不足为道,坎坷荣辱也已置之度外,可眼看着朝政风雨飘摇,国事日益艰难,振兴社稷的梦想遥遥无期,偏偏君父在上,不得妄议!

他很愁,他满心都是愁!

可若有人问他的眉头为何常常皱起,他也只能如这词中一般,欲说还休,望着天边秋色,感慨一句天凉好个秋!

他定定地望着下方大堂,齐仁福手中那张轻飘飘的纸,就仿如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几欲喘不过气来!

大堂中,当这首词一出,这场诗文酒会的结局便没有了任何的悬念,谁也没那个脸皮说其余任何一首比得过这首。

什么赵公子,都是狗屁!

装逼失败邀名无果的赵公子扭头看向一旁的山羊胡子,目光之中带着质疑。

山羊胡子的脸上依旧残留着震撼,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笑,“公子,这等传世之作在下若都能轻易压过,在下还会在此间吗?”

赵公子愤愤跺脚,带着几分怨毒地朝二楼看了一眼,带着人起身离去。

其余人则如梦方醒般匆忙询问起词作者的名字,齐仁福只是苦笑着将信纸展示给众人,“这上面并未署名,想来是这位恩客和先前那位恩客一样,并不想以此邀名。”

听见这话,刚走出几步的赵公子登时一个踉跄,扭头怒目而视。

齐仁福自知失言,瞬间吓得后背一凉。

但好在赵公子也没脸在这儿继续待下去,只能臊着脸快步离开。

于是,这场诗文酒会就这般在众人对那位神秘才子的吹捧惊叹中圆满收官,甚至还因为赵公子的“野心”与偷鸡不成,效果更好了不少。

不仅没有打击到众人对妙玉坊的热情,还收获了这么一首传世佳作,未来定当打响妙玉坊的大名。

齐仁福此刻心中也放下了纠结,事已至此,多思无益,至少收获是足够的!

他费心费力费钱地搞这个诗文酒会为了什么,不就是名气嘛,名气就是青楼最大的本钱,文人骚客就吃这一套!

如今这首词一出,妙玉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名气大大提升,连带着楼中姑娘的价格也能提一提,今日真是赚大了!

至于赵公子那边,平日里给你透了姑娘,这次还给你透了题,够意思了吧?

这次给你搭台子,全场都纵容你胡作非为了,你自己技不如人,总不能还厚着脸皮怪我吧?

这种纨绔子弟,回头再请他来玩点乐子,应该也就过了。

一念及此,他强撑着与众人客套了几句,便乐呵呵地走下台来,然后直接将方才送来诗文的婢女叫来,“那个恩客是在哪间房?”

“甲三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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