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没得挑了,必须把沾血的行头换掉,否则会被无人机扫出来。
他收拾完毕,竖起兜帽,揣着一兜芯片离开了现场。
高楼大厦,暗黑的街道,紫绿蓝红色的霓虹灯不断闪耀,电子灯牌拔地而起,无人机、运输器掠过头顶,全息投影的辣妹在街角热舞……
约翰用现金兑换了地铁卡,眩晕更加严重了,一恍神,已经站在了满是涂鸦的地铁站台前。
外环线的车厢里乘客多且杂——酒鬼、黑帮、雇佣兵、风俗从业者。
没有一个是正经的体面人。
约翰昂着头,装作磕药的毒虫,或者是精神颓废的穷鬼,以确保没人在他虚弱的时候过来找麻烦。
头痛欲裂,走马灯闪过。
工作丢了,房子没了,社保也被迫中断,积蓄账户被公司以诊疗费的名义冻结。
地铁在吭哧作响。
一批又一批乘客从眼前消失。
约翰没有死在地铁里,有些可惜,撑着身体走出站台,远离主城区,沿着近郊的贫民窟往东走。
直至听见机械的轰鸣,看见一座座漆黑的高山。
黑暗笼罩。
这一片连拾荒者都不屑光顾,只有无人驾驶的清运车。
约翰失业后花光了钱,原计划在这里安静等死。
他打开了棚屋的灯,取出托贝卡的义眼残骸,记忆回到了两天前:
自己无意中触碰了这玩意,俱乐部女孩托贝卡的遭遇,在他眼前迅速闪回,再然后,黑光闪耀。
奇怪的文字就出现了。
文字说的载体过热,应该是指自己逐渐虚弱的身体。
约翰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根据线索指引去了城里,他其实对医生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诊断结果令人唏嘘。
首先,确诊了赛博精神病,欧米茄抑制剂无效。
其次,黑光比想象中危险。
它蛮横霸道,在深潜状态下能覆写所有的数据,连医生的防火墙都无法抵挡。
他一开始也不确定是否要照做,也不确定文字是不是幻觉,总不能自己发疯还把无辜者杀了……
医生先动的手。
现在,任务完成了。
约翰每次看见文字,身体的症状都会加重。
这一次他感觉更加痛苦,脑子里似乎被塞进了各种信息,直接就痛晕了过去。
清晨时分。
约翰在瓦楞纸板和破棉袄上扛了一宿,脑子里多了一串材料清单,还有特殊抑制剂的制作方式。
身体状况更加糟糕了。
刻不容缓。
约翰撑起自己的身体,沿着垃圾场往工业区方向走。
昨晚在诊所里搜刮了一点钱。
他在街边摊买了份预制肉饼,勉强填饱肚子,好受了许多。
清单里的东西很常见,却不能去城里采购,毕竟昨夜杀了个带高额保险的黑医生,万一被通缉,路过地铁就会被巡逻机一枪爆头。
幸好这里是伊甸城,总有灰色的购买渠道。
约翰找到了一个黑市。
他谨慎地分批采购,直到花光了兜里的资金,才拿到最后一份材料。
“就这些?”
“不然呢,毒虫,我看你面生,最好别找麻烦。”
黑市老板亮出一杆喷子,把疑惑的约翰给赶走了。
他带着东西回到了垃圾填埋场,望着满地的电子零件陷入沉思。
“这像是做药的东西吗?”
“嘶,啊!”
黑光侵蚀的症状愈发强烈。
他的时间不多了。
约翰按照流程,在一张空白芯片上不断编辑,又把托贝卡的义眼主板拆了出来,用中继器链接,刷走了残留的数据。
说实话,在破损的义肢上操作还蛮膈应的,尤其是在知道原主惨死的情况下。
抑制剂做完了。
他望着手里这枚红色的芯片,鼓起勇气插进了脑袋侧面的插槽里。
约翰脑子里传来撕裂感,黑光开始频闪,眼前的垃圾山在不断重叠。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马的,假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