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查了,我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一脸坦然,爽快地把储物袋递给了夏典司。
夏典司有些意外地看了眼墨画,而后神识沉入储物袋后,便将里面的东西,全都取了出来。
有灵石,但不多。
有些备用的丹药,但上面有太虚门的宗门印记,部分有顾家的标记。
这些丹药,是慕容长老,还有闻人琬送给墨画的。
此外还有一些灵剑、灵器、阵煤等等。
但一看都是正经来路,并无一件水匪的“赃物”。
唯一不同寻常的,是阵图。
一大堆阵图,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摞在了一起。
而且这些阵图,成分也十分复杂。
有太虚门的,有上官家的,有闻人家的,有顾家的,还有一些是从岛上搜刮来的。
从入门一品,到二品高阶,应有尽有,且包罗广泛。
金木水火土五行,八卦之中艮山阵,离火阵,兑泽阵,坎水阵,以及部分元磁类阵法等等,五花八门的都有。
众人微微吸了一口凉气。
即便是不懂阵法的修士,也大概知道这些阵法的高深复杂。
而越是懂阵法的,越明白钻研这些阵图的艰难。
能随身携带如此众多,如此复杂的阵图,这位小兄弟必然有着极其渊博的阵学传承,而且,阵法造诣必然不俗,学阵法的毅力和恒心,也异于常人,将来于阵法一道,恐怕不可限量。
一众执司看向墨画的目光,就显得十分敬重了。
夏典司也有些惊叹。
满满一储物袋的阵图……
难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明的阵法造诣。
天赋好,悟性高,又如此勤勉好学,在他这个年纪,当真是难能可贵……
夏典司松了口气。
她之前心里,也的确有些忐忑。
她还以为,墨画毕竟年纪不大,定力不足,将小岛翻了一遍,多多少少会“克扣”一点。
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是一些典司也不能免俗。
可她却没想到,墨画心性如此正直坦荡,不义之财,分文未取。
至于这些阵图……本就来历复杂,很难查明。
即便里面真有一部分阵图,是墨画从岛上搜刮来的,此时也没人敢说闲话。
阵师本就受人尊敬。
阵师拿几副阵图,也是理所应当。
再者说,小岛上的阵法,是墨画破的,他也并未索要特殊的酬劳,拿几副阵图,自然是天经地义。
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夏典司心中莫名有了些愧疚,也更高看了墨画一眼。
这孩子将来,若入了道廷司,做个秉持本心,正直不阿的典司,怕是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夏典司心中赞许,而后看了眼肖天全,淡然道:
“肖执司,如何?”
肖天全的目光,在墨画的储物袋里,几番逡巡,最后似是有些不甘,但还是拱手道:
“没问题。”
而后他又对墨画行了一礼,笑着道:“是肖某唐突了,还请小兄弟勿怪。”
墨画笑眯眯道:“没事,没事。”
见墨画不计较,夏典司微微颔首,吩咐道:
“好了,回去吧。”
之后众人顺利返程,一路上没出什么波折。
但墨画却已经可以确定了……
这只哮天犬,的确在找什么东西。
而且,这个东西极为重要。
甚至于在这种关头,他也不得不,不合时宜地跳出头来,冒着开罪顾叔叔和夏典司的风险,要查自己的储物袋。
“因为现在不查,一旦回到乾学州界,各回各家,哮天犬就永远不可能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水岛上,搜出过什么东西……”
“他想从我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
“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莫非就是……水阎罗的那个玉匣?”
墨画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大拇指,沉思片刻后,目光一凝。
“不管如何,这笔账,我记下了……”
“当众针对我,还敢对我露杀意,想杀了我……”
墨画目光微冷。
……
到了乾学州界,夏典司他们便回了道廷司。
顾长怀虽然不说话,但还是亲自将墨画送回了太虚门的山门前。
他似乎也看出了什么,但没多说,只叮嘱墨画:
“小心肖家,在宗门好好修行,没事别乱跑。”
“嗯,顾叔叔,放心吧。”墨画道。
顾长怀淡淡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墨画则出示了太虚令,一个人进了山门。
回宗之后,刚好是中午。
墨画先找宋长老销了假,然后回到弟子居,沐浴焚香,去除血气之后,换上太虚门道袍,便没事人一样,跑去上课了。
授课长老,知道墨画有荀老先生撑腰,是宗门“特例”,没多说什么。
其他弟子,也知道墨画经常会外出“画阵法”,久而久之都习惯了,因此也不觉得意外。
就这样,墨画上午刚布局画阵剿完匪,下午就在宗门乖乖上课了。
到了晚上,吃完饭,墨画陪着瑜儿练了一会阵法,便回到了弟子居,关好门窗,封好阵法,这才仔细地从纳子戒中,将自己从水阎罗手中抢来的那个玉匣拿出来。
玉匣入手很沉,从外表来看,是由一种不知名的,水蓝色的玉料制成的。
玉匣之上,还刻着一幅图。
在水阎罗的密室中,墨画没来得及细看,此时回到宗门,他才有空仔细端详。
森严的牢狱,狰狞的刑具,形形色色,饱受各种酷刑折磨的罪人,在挣扎,在呼喊,在哀嚎。
水蓝色的玉匣,血淋淋的狱图。
其中蕴含着浓烈的煞气。
“这是……观想图?”
墨画有些疑惑。
他放开神识,全神贯注,盯着玉匣上的牢狱图看了半天,可一点异常没有。
没有什么邪祟冒头。
似乎也没有冤魂厉鬼之类的东西,寄身在图中。
除了冰冷的煞气外,墨画没感知到其他东西。
“不是观想图?只是一个匣子?”
墨画皱眉,又尝试着打开玉匣。
可试了几次,玉匣纹丝不动。
墨画眯着眼一打量,这才发现,这东西看着是个“匣子”,但却一丝缝隙都没有,没有盖子,也没有锁,就宛如一整块“天衣无缝”的玉石砖头……
“不是观想图,没有邪祟。”
“没有锁,没有缝隙,打不开。”
“更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墨画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想办法抓到水阎罗再问问?”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就被墨画否决了。
水阎罗被金丹救走了,不知躲到了哪里,现在是真不好抓了。
即便抓到了,估计也没用。
以水阎罗的性子,若知道自己抢了他的玉匣,肯定恨不得活吞了自己,骨头都给嚼碎了,绝计不可能将这玉匣的秘密说出来。
那这玉匣怎么办?
总不可能干看着吧?
墨画心中好奇,突然又生出一种迫切。
他很想打开玉匣,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自从悟了一点天机算法,了解了一些因果之道,墨画偶尔就会有一些莫名的“直觉”。
此时他就隐约有这种直觉,这玉匣对他来说,很可能至关重要……
莫非是……
墨画心中微跳,生出期待。
“不能找水阎罗,那就只能找另一个人了。”
另一个,水狱门的传人。
过了几日,到了旬休,墨画抽空又去了一趟顾家,这次他不是找顾长怀的,而是找到了于沧海。
这个水狱门的长老,如今可能也是水狱门唯一幸存的金丹了。
于沧海见了墨画,倒十分客气,拱手行礼道:
“小友,好久不见。”
他是金丹,墨画是筑基,但他待墨画,倒更像是平辈论处。
毕竟在墨画这个“背景强大”,“人脉深厚”的大宗门弟子面前,他这个落魄的水狱门金丹,一点也不敢托大。
墨画也寒暄了几句,之后便旁敲侧击,问了一些水狱门的问题,尤其是水狱门的传承形式。
但于沧海毕竟城府深,回答得适可而止,滴水不漏。
既不显得搪塞,不得罪墨画。
但又不多说,以免泄露宗门机密。
墨画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目光微闪,便压低声音,悄悄问道:“几天前,我去抓水阎罗了……”
饶是于沧海城府深,此时心中一跳,猛然站起身来,神情震动。
墨画见于长老这般神色,便知道顾叔叔没把水阎罗的事告诉他。
于沧海想问,但不知如何开口,最后颤声道:
“这个孽畜……他……”
墨画叹了口气,“没死,逃了。”
于沧海十分失望,颓然落座。
“但是水阎罗手里,好像有个东西,十分古怪……”墨画皱眉道。
“东西?”于沧海皱眉。
“嗯,”墨画点头,佯装不知,给于沧海描述道,“是一个玉匣,水蓝色的,上面刻着图案,图中是一座牢狱,狱中有人受着酷刑,神色痛苦而绝望……”
墨画没说完,便发现于沧海陡然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骇然失神,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
“水……水狱禁匣……”
墨画眸光微动。
原来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