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先生说到这里,看了眼墨画,谆谆教诲道:
“修界的宗门和家族,但凡以阵法立宗,这些传承,藏得都特别深。”
“五行宗藏阵的手法,算是很有特色的。”
“看似简单,但又晦涩。”
“虽然晦涩,但都暗合阵理。”
“你多多留意,多多学习,破解之后,触类旁通,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阵法传承,有了五行宗的参照,自己就能去破解,去参悟了。”
庄先生语气微沉,“修界数万年,世家兴衰,宗门浮沉……”
“有些势力,看似微末,但祖上的传承,不可小觑。”
“这些传承,往往便藏在不起眼的事物中。”
“修道讲究机缘,有些人的机缘,靠的是运气。”
“而有些人的机缘,靠的是见识……”
“运气是先天的,不可捉摸,见识却是后天的,可以自己去学,去看,去思考……”
“大道眷顾有心之人,以后你一定要多留心……”
庄先生的目光,含蓄而内敛,藏着深沉的情绪。
“嗯!”墨画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明白,师父是借五行宗的传承,在教自己方法。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师父是希望,自己将来能靠自身的眼界,认知和见识,自己去寻找机缘,去寻觅阵法,去探寻大道……
墨画看着气息微弱的庄先生,心情有些落寞和复杂。
……
到了晚上,墨画还是废寝忘食地去衍算阵纹,破解五行谜阵。
得益于道碑,墨画衍算得越来越快……
而此时此刻,藏阵阁中。
大长老又在神龛前,点燃了三炷香。
一炷香烧了三分之一,一炷香烧了四分之一,中间的一炷香,有火不燃,依旧纹丝不动。
大长老有些安心,又有些意外。
安心的是,五行宗的传承,保住了!
只剩一天,两个时辰。
他们怎么也不可能领悟得出,五行宗的镇派绝阵——五行灵阵!
意外的是,那个小阵师,的确没从神龛之中,参悟出哪怕一点五行灵阵的门道……
大长老轻蔑一笑。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年轻时,才华横溢,但也仅此而已,潜力耗尽,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那个小阵师,自己算是高估他了……”
大长老转身离开。
他没发现,神龛道场之中,那个木雕老者,也诡异地笑了一下……
……
大门上的谜阵,虽然复杂,但与神龛前的五行汇流阵纹,同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汇流,一个是分流。
墨画轻车熟路,花了一晚,便衍算出了阵法的灵路。
第五日,也就是五行宗约定的,可参悟五行灵阵的最后一天,墨画有些忐忑,但还是一如既往,和小师兄小师姐一同,迈进了藏阵阁四楼。
大长老焚香,关门后,便到了三楼,和庄先生喝茶。
神龛前一片安静。
墨画重新确定方位,然后开始观想神龛。
白子胜和白子曦则在他左右,为他护法。
墨画观想神龛的瞬间,阵纹密布的大门,又一次浮现。
墨画以神识,引动阵法,按照自己昨日衍算的灵路图,一点点将阵纹还原,将汇聚的灵路,重新分流,各归原位。
很快,神龛大门之上,复杂的阵图,就变得清晰明了。
这是泾渭分明的,五副五行阵图。
阵图中间,包围着一个太极状的门锁。
墨画神念一动,太极便缓缓转动,神龛大门,随之转动,五行流转,形成了一个旋涡。
旋涡内部,漆黑一片。
墨画心中微凛。
还没等他细想,便觉得虚空之中,生出一股吸力,牵扯着他的识海,似乎要将自己的神识,牵引出体外。
墨画立马静心凝神,显化自身。
在他自身显化的瞬间,他的神念之体,便被大门吸扯,脱离识海,拉进大门,进入了神龛之中。
神识离体的瞬间,墨画的眼眸,光泽暗淡,缓缓闭合,身子也软软地瘫倒下去。
白子曦见状,立马搂住墨画,而后皱着眉头,试了试墨画的鼻息,眉头皱得更紧了。
白子胜也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白子曦目光微凝,“像是……神识出窍了?”
白子胜大惊,“他才炼气吧……神识出窍,容易没命的!”
白子曦立马道:“安魂丹和守气丹!”
“哦哦!”白子胜立马手忙脚乱地在储物袋里翻找,片刻后,取出两瓶丹药,一样选了一颗,递给白子曦。
白子曦白皙的手指,拈着丹药,喂入了墨画的口中。
墨画原本渐渐苍白的脸色,重又红润了起来。
口鼻之间,也渐渐有了平缓的气息。
白子曦松了口气。
白子胜也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不由嘀咕道:“怎么会神识出窍了呢?”他又看了眼白子曦,问道:
“现在怎么办?”
白子曦看了眼神龛,淡淡道:
“等等吧……”
白子胜也没其他办法,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白子曦将墨画,平躺放在地上,取出个柔软的毯子,垫在墨画脑后,而后在一边坐下,抱着膝盖,默默地看着墨画。
……
墨画只觉识海一痛,神识一轻。
再睁开眼时,就发现身处一个宽阔的广场之中,四周全是前辈先人,但又尽皆木雕泥塑。
除此之外,灵兽争奇,百花斗艳,车马如水,步辇如云。
又有宝瓶花卉,画栋雕梁。
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这些景物,墨画全在神龛之上见过。
而这个广场,就是神龛之中的道场。
只不过,在外面看,一景一阁,一人一物,都是浮雕木刻。
此时再看,却栩栩如生,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墨画放开神识,环顾四周,忽而皱眉。
不,不对!
这里所有东西,都是假的,但有一个不是!
他把目光,投向了道场上方。
道场上方,有个老者。
老者是个木雕,容貌刻板,披着木衣,须发全是木刻的纹路。
可在墨画看它的瞬间,它的样子就变了。
一身木衣,有了色彩,僵滞的脸,有了生气,须发变白,目光也变得深邃,自道场之上,遥遥投向墨画。
片刻之后,道场之上,传出了他沙哑的声音:
“竟然还有人……能进来……”
墨画不知他的身份,但见他年长,德高望重,便很有礼貌地,拱手行礼道:
“晚辈墨画,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是……”
老者缓缓站起,神色越发生动,身上的道袍,颜色缤纷,最后形成五色,如同五行道袍。
他的声音,威严而凝重,掷地有声:
“老夫……乃五行宗,第二十三代,传道长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