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弟子,比起一些单纯天赋高,但心性有疵的弟子,是更值得培养的。
何况两人同出一脉,自己又是长辈,所以司徒望不太想让她冒险。
“南岳城这水,太浑了,我们即便趟得起,也没必要弄一身脏……”
司徒望沉思片刻,委婉道:
“芳丫头,依我的意思,你也借机离开吧……”
他的眉头皱得很深:
“万一真的形势恶化,情况急转,这整个南岳城,都会化为人间炼狱,到那个时候,谁也保证不了你的安危……”
“你也珍惜一下,自己的修道前程……”
司徒芳一怔,由衷感激道:“谢谢望伯伯!”
但她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南岳城的典司,尽管修为不高,但职责所在,该尽的力,总该要尽的。”
司徒望皱眉,“可事不可为……”
“若是事不可为,”司徒芳道,“我再考虑离开吧。”
司徒望沉默片刻,叹道:
“只好如此吧。”
他又取出一封玉简,无奈道:
“我再修书一封,传回族里,让他们顾念一下大局,多少再派些人来,道兵司那边,也走动一下……”
“但能有多少助力,就只能看天意了……”
司徒芳大喜,连忙拱手道:
“谢谢伯伯!”
司徒望见司徒芳如此,既是欣慰,又是感慨,但念及尸矿之事,目光却多有担忧,神情并不乐观。
八十铁尸,数万行尸啊……
稍有差池,就会酿成州界涂炭的浩劫……
司徒望摇头叹道:“难啊……”
……
南岳城,南岳宗,一间烟气氤氲的茶室中。
南岳宗的掌门,在与苏长老密谈。
南岳宗掌门姓赵,筑基中期,二百八十余岁,执掌南岳宗一百一十年,在宗门之中,威望颇重。
“陆家的事,你知道了么?”
两人喝完茶,赵掌门开门见山道。
苏长老皱眉,“掌门所说的,是什么事?”
“矿山的事。”赵掌门道。
苏长老沉吟片刻,缓缓道:
“只听了一些风言风语……”
赵掌门喝了口茶,没有言语。
苏长老从赵掌门的脸上,看不出神色,便斟酌道:
“陆家……真的有问题?”
赵掌门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陆家没问题,能占据那么多矿山么,能开得起金华街么,能赚那么多灵石么,能过得纸醉金迷么?”
“不事生产,却有暴利,十之八九都是有问题的。”
苏长老神色凝重,“陆家会有什么问题?”
赵掌门微微摇头,“只有一些闲言碎语,没有实情,我也不好说。”
他看了眼苏长老,又道:
“我知道,你与陆乘云颇有些交情,喊你来,是要嘱咐你一些事。”
苏长老恭敬道:
“请掌门赐教!”
赵掌门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压低声道:
“我们南岳宗,从上到下,与陆家交情都不错,利益相关,也收了陆家不少灵石……”
苏长老皱眉道:
“掌门的意思是,我们收了陆家灵石,要与陆家同气连枝?”
赵掌门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们收了陆家灵石,但决不能一根筋,跟陆家站一条船上……”
苏长老一怔,“这样是不是,不太厚道……”
赵掌门摇头,“宗门讲究的是利益,不是厚道。”
“那陆家的灵石,不也是利益么?”
赵掌门解释道:
“灵石是利益,但只是短利,宗门的存续,才是根本利益。”
“灵石的富裕,的确能带来一时的繁荣。”
“但如果因为灵石,乱了正邪立场,影响到了宗门的生死存亡,那就必须果断决然,为大利而舍小利!”
苏长老一怔,若有所思。
赵掌门叹道:
“很多修士,不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这南岳城,宗门和家族,兴兴落落,而只有我们南岳城,存续了数百年。”
“陆家也没我们长久。”
赵掌门看着苏长老,叮嘱道:
“该讲利益的时候讲利益,该讲原则的时候讲原则。”
“不要因利益,坏了原则,否则必将惹出大祸!”
苏长老郑重点头,“掌门,我记住了。”
赵掌门松了口气,欣然叹道:
“我已过了年富力强之年,这掌门之位,总归要传下去。你心眼没别人多,但重情重义,而且精通阵法,磨练磨练,说不定将来这南岳宗掌门的位置,就是你的……”
苏长老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听到这样一番话,忍不住问道:
“掌门,您这是……在给我画饼么?”
赵掌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让我画饼么?我这是对你寄予厚望!”
苏长老连忙垂首道:
“是,是!”
之后赵掌门又叮嘱了几句。
临行前,苏长老却还是有些不解:
“掌门,陆家的事,我们南岳宗究竟该怎么做呢?”
与陆家撕破脸,实属不智。
与陆家沆瀣一气,也不太稳妥。
赵掌门便具体指点道:
“陆家若不事发,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拿灵石,还拿灵石,这叫该讲利益的时候讲利益。”
“陆家若是事发,我们就要泾渭分明与他们切割,甚至还要不惜代价,出手镇压他们,这就叫该讲原则的时候讲原则……”
苏长老恍然大悟。
不愧是掌门,在利益与原则之间的把握,相当灵活。
大家中秋快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