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博德吐出烟雾，低沉的嗓音里能听出赞赏。

“档案上都写着呢，我在西塔其干过几年文职。”程明起身，操控信标把浮空车叫过来，就近寻找临时降落点。

没准我可以在退役之后考虑考虑演艺生涯，程明自觉长得不错，他要是出演战争片男主角肯定很上镜。

自费拍电影也是个好选择，反正专业ai会越来越便宜，女主角能不能让塔玛拉来演呢？

博德笃定道，“不，你肯定和毒贩打过交道。奥坎建立以前，我在边检值岗好多年，经常能看见这样的，你呢？”

“毒贩没怎么碰过，非要说经历，我遇到过比那更糟的。好些年前，我有一次正常随队调动，结果撞上护火人的劫掠队。”

“正编还是残编？”

“残编。”

“抱歉。”博德仰头发出漫长叹息，他凝视天空，仿佛陷入回忆，“索玛解体后，这帮人都发疯了，比恐怖分子还可怕。”

他的话把程明也带回过去，他清楚记得绿洲上轰然席卷的如飓风的蝗虫，黑压压地笼罩试验田，遮天蔽日。

越野车在沙丘顶起跳，重重砸地，司机猛踩油门，发动机咆哮着驱动轮胎，车身摆动，卷起滚烫黄沙和呛人的浮尘冲刺出去，紧咬在黄沙上逐渐消散的车辙。

他们在傍晚时分终于追上目标，所有行动人员立刻离车，呈隐秘态势靠近。程明负责侦查，他蒙着面罩爬上沙堆，天色渐暗，隔着防风镜什么也看不清。

于是他摘下头镜，贴上望远镜筒远远观察。那群蠢货明知道自己偷了什么东西，居然还选择在一个没有良好遮蔽的空旷地生火扎营，这足以说明他们是生手，或许只是被当枪使的雇佣兵。

他按下对讲机准备朝总指挥汇报，耳机里却响起窒息般的惊呼。

那支陌生的车队毫无征兆出现在西侧的高坡上，一共十五辆特种车，斑驳的迷彩保护层已被沙漠磨得凌乱不堪，轮胎拖出漫长尘卷，几近笼罩远方的澄红落日。

为首车辆的保护架上插着旗帜，鲜艳的铅山飞鹰和红斧证明了来者身份。他的呼吸停止了，立即翻身滑下沙丘顶端，隔着衣料感觉到黄沙的温度。

得回去跟上撤离队伍，万一他们把我扔下——

程明转头，却看到车队所在的方向和正北方也扬起同样的烟尘。这群种族屠杀者是冲着这里来的，对方人数更多，装备精良。

他们被包围了

“都过去了。”程明突然感觉浑身发冷，皮肤爬满鸡皮疙瘩，一定是因为巷子里缺乏光照，“我还好，运气不错，只留了道疤。”浮空车从他们头顶飞过，临时降落在废墟对面。

“你还是没说你本来是做什么的。”

“反正不是什么好差事，给的少，干得多，不然我转行做什么。”程明笑着含糊过去。

“偶尔也试试消极抗议吧，有效果的。”老维安同他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追问，他们达成协议了，“你能在这行干得不错的，我信你，程明。但别做的太勤快了，上头会觉得你好欺负，早晚有一天身体会垮。”

“那可不成，我得撞到墙才知道痛——而且我老婆最讨厌懒汉了。”程明把那小人渣从地上提起来，“你先把孩子带去医院，万一裹着星星的是劣质品，等下溶解了要出大事。”

“不听我劝，早晚要吃亏。来吧，我带你去医院。”博德在墙上摁灭烟头，费劲地抱起小男孩，“哎呦，真是老了。”

“告诉局里的人下回动静小点，下手太重我不好解释。”

“你这话说的可太过分了，程，局里还是有几个好人的。”博德冲他摇摇头，抱着孩子先歪歪扭扭地走了。

程明等车给他反馈位置，推着潜在犯——现在是确实的罪犯——往外走。不出他所料，这小子刚拖拖拉拉地翻过废墟堆，见着狭窄街道上游荡的流浪汉就开始扯着嗓子嚎救命，吸引了不少目光。

程明不好动手，把证件投影挂上头顶，扯着人犯的胳膊往废墟下面爬，去找浮空车。

他推着少年犯来到车边，命令对象双手撑着车站好，便设定车辆往维安局的导航路径。就这么一分神的功夫，少年犯便蹲到地上耍赖不走了。

“你当这有用吗，起来面对车站好。你不如讲实话，你拿小孩运星星多少次了？”程明哼了一声，“别等到时候天眼统计出来，在优化设施里待到死。”

少年犯被他拽起来，眼神阴鸷，程明打开车门推他上车，他却撑住门框把身子一扭，右手朝程明捅来。

程明立即向后撤步，看清那是一块尖锐的铁片，废墟里这东西不少，肯定是趁混乱藏起来的。

他反应很快，铁片只刺中制服下摆，程明后脚一横稳住身形，趁少年犯一击不中陷入短暂犹豫的空荡用力踹向车门，对方被高速袭来的门扇拍倒在浮空车外壳上，口鼻流血，脑袋也撞破了，恍惚地大声哭喊起来。

就知道哭，搞得好像你受亏损了似的。

程明喘着气，上去踩住少年犯握着铁片的手腕逼他松手，又一脚将那粗糙凶器踢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