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地图上已经标明管道间的入口,林唯一仍然在工程设备区迷路,标记的位置怎么看都只有一条楼梯。
断网的陨石同她一样迷茫,两者在原地转悠许久,在陨石鼓励下她才敲开值班室的门求助。
“你的地图该更新了,入口已经改到下层。我看看你得回中央走廊,从升降梯下去。”这位工程师身上满是维护机油的味道,他扯掉手套,把自己标记的路线分享给林唯一,“喏,按着我这个走,坐缆车很快的。”
望着地图上漫长的路径线,林唯一陷入沉默。这么说来,她一开始就走反了,其实从士兵甲板拐个弯就可以到下层。
看出她的为难,工程师亲切地笑道,“对你来讲是有些远啦,这样吧,你从我办公室的维护井下去,到时候往升降梯出去就行。别告诉别人啊。”
“感谢,非常感谢,我腿都走麻了。”
他用权限打开竖井盖,露出幽深的通道,这段路得林唯一手动爬下。她踩住梯子准备动身时,工程师蹲在入口旁问,“马丁的事情你了解吗?”
“抱歉,我记忆受损,现在记不起太多。”她几乎对每个人都用这套说辞,他们不一定会满意,但至少能满足好奇心,“关于他,我很遗憾。”
对方点头,起身准备关上维护井,“当心脚下,这段路很长。”
她又向下爬了一级以防被砸到头,井盖合上,周围顿时陷入黑暗,嵌入竖井墙壁的维护灯开启,橙红色灯光笼罩全身。空间压抑密闭,似乎预示着不详。
他关上井盖之前是不是笑了?
林唯一甩掉杂念动身往下爬,霍莉的身材同她基本相仿,虽然井道狭窄,但她不用担心背会撞到内部管线。
然而工程师的笑在她眼前挥之不去,那明明是友善的神情,为何令她感到诡异她或许想多了,但放不下心。
她一步步爬下幽深的竖井,脚步在井道内回荡,踢踏踢踏
时间过去很久,林唯一往下查看,出口仍隐没在灯光无法企及的黑暗中,爬行的脚步把四下凸显的越发寂静,沉重地压在她两肩。她觉得自己已经向下超过五十米,终点为什么还没出现?它究竟存在吗?
体力消耗过半,她把双臂勾在梯子上稳定自己,调整呼吸,想象着血液冲击着鼓膜,高速飞奔到头顶,途径后脑又沿着背部滑落。
在她沉重呼吸声响起的间隙,黑暗溢满竖井,身后响起熟悉的呼唤,她顿时汗毛炸立。那声音仿佛濒死者从喉间挤出的嘶哑呓语,夹杂着凌乱的嘈杂低吟,它似乎想说什么,但她知道,它失去了表达的能力。
“陨石!”她高声呼唤,声音在寂静中破碎。
四周唯有宁静,幸运的是,陨石的声音从黑暗帷幕外传来,“你的心率过高,林,我建议你继续保持休息姿态。”
“我已经休息够了。”阴影从她眼里褪去,灯光仍旧沾染着昏黑,她不该走安静的密闭空间的,另一条路才是安全之选。
她已经忘记上次听见它的动静是什么时候,她讨厌寂静,这会让她紧张到发作,有时候就会听见它。星舰上有太多安静的地方,这里人不够多。
林唯一是个渴求意义的人,事物的意义对她来讲重要非凡。但唯独面对“它”是不需要寻找意义的。
她试过理解它想表达的是什么,然而却导致她患上严重的焦虑症,精神状态更是急剧下降。
如果理解它的代价是死亡,她自然会半途放弃。
她很快感受到气温上升,空气变得又干又燥,弥漫着化学制品和金属的味道。
“是不是快到了?”害怕寂静重新袭来,在下一次休息时她询问,声音给她带来莫大慰藉。
“是的,出口就在下方。”
“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这是正常现象,维护井的出入口都是封闭的。”
她挂在原位,拼命找话题。“我之前打的疫苗,叫什么来着”
“卡莱尔说是蝶形因子的防护疫苗。”陨石不会遗忘,它的记忆如此牢靠。
“对,蝶形因子,就是它那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