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那句话之后,姜岁不等回答,转身就上了楼,“困了,我去睡觉。”
言下之意就是先不搬了。
他的语气跟平时抿着唇跟孟从南说话时没什么两样,但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的背影却无端能看出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像小鹿,用未长成角的鹿茸高傲又倔强地顶着人,看上去跟会咬人一样,实际上还是食草动物。
孟从南微拧起眉,提醒,“突然早睡会影响生物钟。”
他真的以为姜岁是去睡觉的。
这句话当然没得到回应,等看着人加快脚步小跑上了楼,孟从南顿了顿,才转身出门,将今天下午自己捡起来的烟灰缸再次扔进垃圾桶,重新拉上三角钢琴上的防尘纱布。
另一边,姜岁彻底合上了房门,打开了房间里的灯,那股在黑暗中被孟从南身上的尼古丁气味熏晕头脑的感觉终于散去。
他冷静了一会儿,没冷静下来,又忍不住拿着脑袋去抵着门一下又一下地撞。
姜岁打了个电话给闻云。
对面秒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你没被孟从南抓住吧?”
姜岁语塞,“……我,闻云……”
闻云有些不好的预感。
姜岁硬着头皮说,“我今晚先不回去了。”
闻云反应过来后沉默了,“……姜岁,你跟我闹着玩呢?离你出门到现在还没到一小时,你就跟孟从南复合了?!”她音量拔高,怒气值腾腾上涨,“你还记不记得你跟我说了一个月,每天都在说你想离婚,不想过这种守活寡的日子。”
“你还记不记得我三天前一大早就冒着寒风去路边接你,不然你就得在外面冻死了!”
姜岁“咳”了一声,“咖啡馆里面不冷,也没有复合……他送了我一架钢琴。”
闻云不敢置信,“就一架钢琴?”
电话“嘟——”一声被挂断。
姜岁不死心,又打了过去。
闻云秒接,没好气地问,“干什么?恋爱脑不得好死。”
姜岁语气软和下来,“今天是我们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我一点都没想起来,还以为他不在家。”他越说越有些说不下去,“一开门就撞见了,孟从南在外面等了我一下午,天都黑了。”
“我看得出来,那架钢琴也不是随便挑的,殿堂级的专业演奏钢琴,可能要提前大半年才能预订到。”
闻云反问,“所以呢?他有钱有闲跟他大你十岁有什么关系?他把你当儿子养,可你想找个能陪你一起说走就走的人。”她语气虽然因为姜岁的话平静下来,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大学甚至都没毕业,我一年能换十几个男朋友,兴致来了提着包就到处飞。”
“孟从南能陪你吗?或者说你好奇的,你感兴趣的,你想体验的,他哪样没见过?”
“当年你们结婚我就不看好,我跟你说,姜姜,我早就预料到有这一天了。”
“你们不合适。”
姜岁安静下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闻云的话只是把他心里的想法全都点了出来。
不止是性格爱好、生活习惯还有年龄与见识,差得不是一点半点,甚至……
他跟孟从南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怎么才能感受到对方的那份爱?
姜岁安静下来,过了很久才出声,“不是……我只是想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就三个月。”
他这么跟闻云说,也这么跟自己说。
闻云叹了口气,“岁岁,你想了三年,还差这三个月吗?”
姜岁逃避式的问,“你们家投资的那档综艺好像还在海选,不如……把我跟孟从南塞进去吧。”
“……你疯了?”闻云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姜岁的想法了,“孟从南怎么可以答应你?他不要名声孟氏还要呢,怎么可能在节目上谈论这么隐私的话题。”
姜岁确实没有跟孟从南提过这件事,他也有些说不准,含糊其辞道,“是他先问我能不能不离婚的,他不去那我明天就绑着他去民政局,不拖了。”
闻云实在拿他没办法,“你就倔吧,也就我了,我明天问问我姐去。”
姜岁攥着手机,蜷缩进房间里的沙发上,“只是有些不甘心。”
孟从南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永远都是冷静又包容的,就好像是他一直在无理取闹。
是这样的没错,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想争一口气,才没有心软,也没有不安。
闻云忍住骂人的冲动,安慰道,“到时候你可别来找我哭,你睡大街上我都不会去接济你的。”
姜岁笑了一下,收拾好心情哼了两句歌,“就这么决定了,说不定是孟从南比我先哭呢,弹幕跟观众指不定怎么说他不陪我,让他好好反省,深刻懊悔跟我上节目。”
闻云:“……你别做梦了,洗洗睡吧。”
姜岁没再打扰她,“替我谢谢你姐。”
电话终于挂断。
姜岁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先开电脑把这两天学校的作业处理了,玩了会儿手机,到点了就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睡之前先提前把节目分享给了孟从南,也不敢看有没有得到回复,立刻关了机就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就后悔了。
消息框安安静静的,也不知道孟从南看见了没有,没看见还好说,看见了怎么也不回一个消息。
从洗漱换衣服整个过程中,姜岁已经看了不下十五次手机。
依旧是一片安安静静。
周末刚过去,但他过完这周后就到期末尾巴了,考完试,论文一交,什么事都没有,他今天也没课,准备下楼吃个饭,就一边等孟从南消息,一边接着赶课业。
给他们做饭的陈阿姨会看着他跟孟从南的口味,采购一些保鲜的面包牛排香肠等放在冰箱,中式早点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