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宫
鹤延香的香气弥漫在整座宫殿。
这种鹤延香乃是产自南洋的一种极品香料,有提神醒脑振奋精神的作用。
这种香料极难采集,因此价格也极其昂贵,一两便要上百两银子,且有价无市,寻常人家想要求一两而不得,但在龙首宫,这种香料却是每天十二个时辰都不间断。
如今,太上皇便端坐在云床上,周围弥漫着鹤延香产生的烟雾,远远望去犹如在仙境中一般。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夏守忠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皇爷……陛下到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太上皇慢慢睁开了眼睛,“让他进来吧。”
“喏!”
很快,昌平帝在一名小太监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父皇!”
昌平帝走到太上皇面前躬身施了一礼,“不知您唤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老四……你坐吧。”
太上皇示意昌平帝坐下。
夏守忠亲自搬来了一个锦凳伺候昌平帝坐下。
等到昌平帝坐下后,太上皇这才道:“老四……朕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想和你商议一下。”
“请父皇示下。”昌平帝道。
“是这样的。”
太上皇沉吟了一下,“再过半個月便是朕的七十大寿了,朕虽然早就说过不得大操大办,但朝中还是有些老臣子总是给朕上书,说要入宫为朕贺寿,惹得朕不厌其烦。
尤其是西宁郡王安再师,更是连续给朕上了好几道折子,说是要亲自来神京给朕道贺。
朕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他,并给了他恩典,让他率领三千辽东铁骑回来,并让兵部酌情犒赏有功将士。
昨日朕收到消息,说是安再师再过十天左右便抵达神京了。
届时你这个做皇帝的替朕出城迎接一下,毕竟安再师前几个月也是刚击退了贼酋努尔哈赤的进攻,也算是有大功于国,且好不容易来一趟神京,在礼数上咱们还是不能太亏欠人家了,明白吗?”
昌平帝低下头,恭敬的说:“儿臣遵旨。”
太上皇点点头:“嗯,你明白朕的苦心就好。朕乏了,你跪安吧。”
“是……儿臣告退!”
昌平帝出了龙首宫后,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扭头对跟在身后的戴权道:“马上宣林如海、袁英德入宫!”
“喏!”
半个时辰后大明宫御书房
“两位爱卿,事情便是这样,两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昌平帝的面前,袁英德、林如海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两侧。
两人听到昌平帝将在龙首宫的事叙述出来,眉头全都皱成了一个川字。
良久,袁英德缓缓道:“陛下……太上皇此刻将西宁郡王召回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确实如此。”
林如海也颔首道:“倘若只是犒赏的话,西宁郡王只需轻装简从进京即可,现在却召集了三千辽东铁骑入京,这分明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袁英德扫了眼,连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若是被龙首宫那位听到,搞不好便是一场大麻烦。
“这个林如海,胆子居然如此之大,连此等冒犯太上皇的话都敢说。”
正当袁英德心里暗自疑惑时,却听到一声大喝:“放肆!”
只见昌平帝怒斥道:“林爱卿,西宁郡王乃是朝廷之栋梁,也是肱股之臣,岂能容你如此肆意诋毁,倘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朕对你不客气了。”
林如海赶紧站了起来,“陛下……臣诚惶诚恐,请陛下恕罪。”
昌平帝轻哼了一声,“罢了,念在你也是初犯,朕且饶了你这次,不过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你这个毛病要是再不改,迟早要吃大亏!”
“彼其娘之,这个林如海,居然也会拍马屁了。”
看到昌平帝,明为斥责,但眼中那股满意之色却一闪而逝,袁英德如何不知道林如海那句牢骚其实是挠到了昌平帝心中的痒处。
有些看不惯的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陛下,西宁郡王率领三千辽东铁骑进京,名为犒赏,实则是在向咱们示威的。
咱们倘若拿不出相应的对策,恐怕朝中的风向又有变化了。”
昌平帝沉默了。
谁都知道,安再师是太上皇的心腹,这次太上皇借着犒赏安再师的名义调三千辽东铁骑入京,说白了就是向他和满朝文武示威的。
同时也是在隐晦的告诉他,“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别看你借着潼关之败重整京营,但别忘了除了江南大营外,八万辽东军还在老子手里,你要是敢不听话,就得掂量掂量。”
“天悬二日啊!”
袁英德心中暗叹,这就是双圣在朝的弊端了。
别看太上皇已经退位,但十多年来却还在暗中操控着朝堂的局势。
搞得下面的官员都不知道应该效忠哪一个皇帝,原本就繁琐的朝廷局势变得愈发的错综复发。
就在他心思百转中,昌平帝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两位爱卿,西宁郡王此番回京,父皇可是说了要让内阁拟出一个章程,要如何迎接这位刚从辽东回来的功臣,你们有何两侧啊?”
袁英德和林如海两人思索起来。
太上皇这次调安再师带着三千辽东铁骑回来,摆明了就是来示威的,偏偏还要让昌平帝和文武百官搞出一个欢迎仪式,这摆明了就是在敲打昌平帝,换做谁都憋屈啊。
过了一会,突然听到林如海发出了一声轻笑。
“陛下,这有何难?”
“嗯……”
昌平帝眼睛顿时一亮,“林爱卿,你有何良策啊?”
林如海朗声一笑:“陛下,既然太上皇有命,要陛下和满朝文武迎接从辽东鬼来的有功之臣,咱们照做便是。
只是您别可别忘了,近期要归来的可不只是安再师这位西宁郡王,还有刚从草原归来的定远伯啊。
定远伯可是刚平定了察哈尔部落的叛乱,打下了漠南二十年的和平,您作为大夏天子,总不能厚此薄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