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有点看不下去了,把快要被七七捏爆的瓶子拿过来,准备帮她打开。
给自家上司说这事实在尴尬,但亲娘下了命令他也不敢不从,阿桂硬着头皮,越说越小声:“她、她说认得一姑娘,是为孩子们教书的,人温柔又大方,想、想请您吃……顿饭……”
“叮当”,白术手没拿稳,镊子头和柜门把手磕出清脆的响声。
医庐一瞬落针可闻,下一秒,又一声轻轻的“啵”响了起来。
亚尔斯将吸管插好递给七七,一抬头就见他们都在看着自己。
破天荒没穿斗篷的半兽人抖了抖一侧耳朵,面无表情中透露着一丝对现状的迷茫:“嗯?”
七七对气氛一无所查,她双手小心的捧着瓶子,没几秒,瓶身上洇出细细密密的晶莹水珠,又递给了亚尔斯,迟缓道:“这个,好喝。狼也,尝尝。”
距离捡到这孩子已经过去数天,她总算在不断重复加深的印象中记得他、白术和长生是谁了。
虽然还是记不住名字,叫他们都是代称的“狼”、“那个人”、“那条蛇”。大概有松子总黏着他的缘故,七七对亚尔斯还算亲近。
亚尔斯垂眸,将她滑到身前、白术编的板板正正的麻花辫挑到身后,接过椰奶喝了一口。
冰冰凉凉的醇厚液体,味道确实不错。
“谢谢。”
七七周身仿佛冒出了虚幻的小花,晃了晃腿,又撸了一把窝在腿上的松子。
亚尔斯又开了一瓶椰奶给她,一大一小脑袋上顶着狼耳和符箓,都绷着脸,坐在一起就着吸管嘬奶喝,画面神奇又诡异的温馨。
看上去都挺喜欢喝这个,等空闲下来去进些回来存着好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椰奶的时候。
长这么大头一次被长辈——虽然是别人家长辈——介绍相亲,白术心情有些微妙。亚尔斯不通人情世故,阿桂刚才又没把话说明,这些潜台词他肯定是不懂的。一想到这,他心底又有些更微妙的遗憾。
他将表情调整好,道:“就拜托你回去替我谢谢伯母了,只是请仙典仪在即,我恐怕分身乏术。再者,我目前也没有那个规划。”
长生看了眼还在嘬奶的狼崽子,一声不吭。
白术比坐着的那个还像大尾巴狼:“还是不要耽误人家姑娘为好。”
亚尔斯竖起耳朵,终于听明白他俩刚才在说什么了。
白术要找女人了?
耳朵又松下去。
白术在拒绝别人给他找的女人啊。
亚尔斯心里也有点小九九,他不太想多来一个人分享白大夫的关注度,阿桂是先来后到,七七又只是只幼崽,他勉强还能接受。
但伴侣不一样。
狼族对伴侣很是忠诚,虽然偶有奇葩怨侣,但至少亚尔斯认同血脉中的传承观点。以己推人,白术若是找到伴侣,肯定全心全意把精神放在那个人身上了吧?
三餐跟人一起吃,每天起来都一起苦恼今天要做什么,那人要是武力值达标,还能和白术结伴出去采药;要是像阿桂方才说的那类学堂先生,那肯定出口成章文采斐然,不像他,夸人唱歌都夸得又柴又干。
那他就不能再和白术天天待在一起了。
或者他们去哪幽会,他在外头守着……
再或者人家觉得他像个天字一号大灯泡,又惧怕于他的身份,白术和人一合计:那好吧都听你的,啪叽把他丢出不卜庐了。
亚尔斯脸色越来越黑,尖锐的犬齿咬着吸管来回磨,发出咔咔的动静。
他觉得不行。
他好不容易找到个归属地,对白术的兴趣随着时间推移不但没有消失,还愈来愈浓厚,在他搞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之前,他绝对不走。
一只手捏着一根新吸管伸到眼下,沉浸于脑补不可自拔的亚尔斯顺着手往上看去,那张在脑补画面里人设崩坏的对他说“对不起我爱人觉得你有点碍事”就把大门咣当一关的脸距离他不足半米,脸上的绒毛纤毫毕露,眼皮子底下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
“嘴里的快被咬碎了,亚尔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