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醒心中暗道:“这个难办了。”
虞醒安排工作,从来不强迫人。一般来说,他安排的工作,别人从来是抢着做的。毕竟跟随他做研究,是无数学生的梦想。而今却不一样了。齐民编户都是很繁琐,但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很累很忙,别人不愿意做,也是很正常的。
更何况,虞醒也知道:他没有足够的人手派给乔坚。
“该怎么pua一个不愿意工作的人工作?”虞醒心中暗道。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乔坚听虞醒这么一问,顿时好像有电流从脑门直冲脚后跟,心中无数念头纷杂:“虞醒是何许人也?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看上去翩翩公子,那是的虚伪面具,他骨子是曹阿瞒,手黑心更黑,杀阿济砍菜切瓜一般。我已经准备在他麾下做事了。今日不顺他的意,将来他有无数办法折磨死我。我怎么敢犹豫。”
乔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在他看来,此刻虞醒不是虞醒,是顶着老虎头,一张口,就带着刚刚吃过人的血腥味。而自己不过一个可怜的小白兔。大老虎两个指头捏着一根皱巴巴的小花,问小白兔:“你要吗?”
身为小白兔的自己,怎么能让这小花落在地面上啊。
“为公子做事,万死不辞。”乔坚慷慨激昂地说道:“此事,尽管交给我便是了。”
虞醒一愣,说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乔坚说道:“真的没有问题。”
虞醒还是将自己的准备,给了乔坚。不是别的,正是芒部原来的钱粮册子。
乔坚拿过来一看,说道:“这不是已经烧了吗?”
虞醒说道:“对于我来说,只要看过,烧不烧都一样。对于他们就不一样了。这样你的工作量就可以减少许多了。”
虞醒当时烧钱粮册子,就是为了立信,双方难以互相理解,虞醒只能用这些人理解的方式进行。而今建立起信任了,这册子存在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而这册子,是可以减少大量工作量的。
乔坚看着这钱粮册子,心中暗道:“好厉害的手段。所谓二桃杀三士,不过如此吧。”
按虞醒的说法,谁种的土地,就拥有对土地的所有权。不过之前是为头人种地,而今是为自己种地而已。而今之前钱粮册子烧了,根本不知道,谁种那一块地。
这里就有巨大的空间,将别人的土地写到自己名下的空间。
之前,多种一点地,少种一点地,又不是自己的,区别并不大。而今自己家的土地多一点,少一点区别太大了。这足以引诱出人性之中恶的一面。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在本能地想尽一切手段,去侵夺,钻空子,将其他人的土地纳入自己的名下。或者防止别人侵占自己的那一分。
所有人都会依赖虞醒的地位,想要虞醒做出有利于自己的裁决。当虞醒被所有人需要的时候,就是虞醒的权力被确定的时候。
乔坚看着虞醒英俊和气的面孔,内心之中暗暗发冷,又暗暗兴奋。发冷是对虞醒的手段,兴奋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乱世里立足。
虞醒看着乔坚的样子,说道:“有问题吗?”
乔坚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请公子给我一点时间。”
乔坚是一个人才,虞醒从一开始就知道。
但是这个时候,虞醒才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乔坚。
一日之后,所有人列坐左右,等着乔坚的汇报。
乔坚满眼通红,布满血丝,但是精神非常亢奋,说话声音非常大,那种精神,似乎想要找人打上一架的感觉。
他朗声说道:“公子,诸位我已经安抚了百姓,按保甲法,五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而今总共建立起十七个都,各都人员,与保长人选,还没有定下来,现在百姓都回去商议此事了。我与他们约定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将都保制定好,定好之后,才说分田的事情。反正五月刚过,距离秋收还有一段时间。”
“以我看来,现在芒部有两大问题,第一,是正名分。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此事要公子决断。”
乔坚看向虞醒,内心之中又是期盼,又是犹豫。
其实名分大义这里,选项是很少的。
自立:继承芒部的名义,也就是自居蛮夷。如此一来,可以避免鞑子的打击。
继承大宋名分。那就意味着,一旦鞑子知道他们,定然是不死不休的。
而名分大义,注定是无法保密的,一旦确立,最多一年多,鞑子必定知道。
到时候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乔坚岂能不知道?
至于投元,乔坚从来没有想过。
只是理想太残酷,现实又难以接受。乔坚暗道:“公子,你会怎么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