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丁老师一个中年人了，公司网络工程毕业的上司也很难注意到，这可是濒临死线日期时，应付上级的小窍门哦。可惜手写作文时用不上，真希望给高中生配上电脑，在网上提交作业的那天早点到来。

“因为差的字数不太多，打印出来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没有满3字，丁老师审核完直接打印出来拿去盖章即可。如果担心页数和其他文档对比时有问题，还可以把行间距从28磅调整到3磅。在office上也可以这样做，不过大部分老师办公都是用ps吧，更符合国人操作习惯，而且是国产软件，没有安全隐患。”

沈菀颖惊讶地接过鼠标，上下滚了滚鼠标滑轮。

她点击左下角的字数统计，又确认一遍，狐疑地转过了头，“还会这种技巧……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是在私立国学高中，涉猎各方面知识，梦想在未来卷成超级打工人的学生哦。目标是靠自己的工资，在浦东买下一间能两个人住的loft或者公寓。”林玙说话半真半假。

（注：loft是一种上下双层，复式结构的小户型房间风格。两人住的一般会再贵一点。

“噗……唉，不愿意说就算了。”沈菀颖保存了文档，对着林玙晃了晃腿，“不管怎么说，我想了一上午的几百字，就这么解决了，真是帮大忙了。”

“我也只是想让老师开心点，汇报完了，我先回去了。”

“嗯嗯。”

踏在龙行路上，路过两侧红色主色调的宣传栏时，林玙放慢了脚步。

涌动闪耀日光的宣传栏，姿势各异的姬千清照片格外抓人眼球。

那凛然耀眼的身姿，无论在男生还是女生心中，都是让人憧憬或记忆深刻的存在。

后面还有“明媚自己，温暖别人”“儒者的存养、行健与践履”“青春最漂亮的装饰应该是勇气”的常见标语。

通过昨天的聊天来看，姬千清未来进入体制，不光是出自家人选择，想必也有她个人的意志存在吧。

本地的选调生，据说要去基层磨砺一年。期间必须履行大学生村官职责，按照大学生村官进行管理。

不凭借个人的兴趣和热情，很难在直接面对群众，任务繁重、远离家乡的基层干出名声。

与对未来方向尚不清楚，随波逐流的一部分高二学生相比，坚持做好当下想做的事的她，的确会让人觉得难以管教吧。无比优秀，又矛盾的存在。

*

“他愿意让我参加这次演唱会，前提是不允许再有任何关于我的宣传，毕竟我的学习成绩一直很让他很放心。我已经和演艺公司交涉过了，他们暂时同意了我的要求。另外还要尽快形成春季运动会一整套的方案，周五下午之前提交给校委会审核。”

午饭过后，姬千清来到了咨询室，除了带来的交涉结果，看起来还有些疲惫。

“尽管是私立学校，但还是有校委会存在啊。”林玙皱了皱眉。

“嗯，私立学校也必须设立校委会。和其他学校可能稍有不同，组成成员除了校领导班子，还有一部分在校学生家长，大部分在区、市单位工作，还有在省直部门任职的。”

“类似公司的股东会的存在吗?有一定的审议权和决定权。”

以审核和决定学生们要参与的活动为由，定期与他们的家长召开会议，之后以校委会的名义名正言顺的进行社交。这也是拉拢部分重要人士、加深彼此联系的手段之一，和学校总会有大人物到来的原因吧。林玙忍不住猜想。

“这方面我不太清楚，不过就要做的事而言，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但最关键的是，周五下午的这个时间——运动会是下周三开幕，就算周日时形成方案，也不影响运动会的筹备工作。”

如果是故意卡在周六上午演唱会前，并利用周五会后的时间进行活动，林玙不得不承认，这个时间点卡的实在太好了。

姬千清显得顾虑重重。

“他们周五时的审核不是那么好过的啊……”林玙替她说出了难点，“毕竟参加校委会的人，和热衷于孩子参与的活动的家长，肯定比普通家长更有精力，对具体内容要求更苛刻。”

“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要求是不能参考学生会往年文件和网上的方案，同时符合上级教育部门的各项方案规定，审核之后上报至教育部门备份保存。”

和公司的工作计划不同，需要上报到上级备份的方案，可以不出彩，但绝对不能出错。所以参考往年文件，稳妥地制定新方案，是一件在学校、体制内很常见的事。

如果需要写没有可参考文件的方案，也可以在网上找类似的方案。内部没有，不代表别的单位没有。

在柜子里吃灰的《关于设立学生咨询室的实施方案（试行》、姬千清学习的学校防控预案，都是这样完成的。

“如果你现在开始写，大概需要多久？”

“兼顾现在学生会运动会正在筹备的工作，利用午休、下午放学和晚上时间，可以在周五下午之前写完。”

原本是打算在周日之前完成的吧。

“还有多少要写的呢？”

“开幕仪式的工作方案、宣传报道的实施方案、规程总则……还有内容最多的《市国学高级中学关于校园春季运动会的实施方案》，也就是总方案。”

姬千清显然已经计算过了，报菜名似地连续报出七八个长长的名字。

“……这么多，怪不得他会同意。一方面，可以继续锻炼你的行政能力，同时压缩你的自主练习时间。另一方面，即便没有审核通过，也有周六周日的时间修改，和收获你参加不了演唱会的结果。”

记忆里，她没有参加那场演唱会，可能就和这些工作有关。

“……”

姬千清无言。恐怕她也想到了这些，才看起来这么疲惫。

“不过……我可以按时完成。”

林玙皱了皱眉。

“……方案交给我吧，我看过公文写作，对写方案有一定自信，还在网上尝试过一些文媒兼职。闲时间也比你多，这里正好也有电脑和打印机。”

“谢谢……不过，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完成。”

林玙看向姬千清，盯着她直视向自己的倔强双眼。

“练习时间呢？”

姬千清再次沉默，等了一会儿后，说出她的结论。

“兼顾学生会的正常工作，和进行运动会的筹备工作，每天，可以在晚上抽出3分钟左右。”

“3分钟，太少了。”林玙叹了口气，“我接下的咨询，是让你成功参加这次演唱会。如果演唱会当天，你的正式亮相失败了，反倒会让我白白接近你。”

“……”

“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今天下午放学，你可以先过来看看我写的方案，到时候如果你想写，可以亲自再写。”

林玙给出了供她选择的第二条路。

“嗯……没有不放心，我只是不想麻烦你做这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