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小黑转了一圈村子后,凤晓灵就回来了。看见奶奶站在门口,左顾右盼,等着什么人似的。
“奶奶,你看谁呢?”
“看你啊,等你半天了”
“等我什么事啊?”
“你妈打电话来了,找你的,应该有什么事,你回来了,赶紧回个电话去。”
说着,奶奶把手机递给凤晓灵,凤晓灵拨通电话打过去,滴了几声后就听见:“晓灵,你刚去哪了,打了电话一直没人接”。
“妈,我刚才出去转了转,没带手机。”
“大中午的天热,别老往外跑,小心中暑。对了,你爸说过几天回来给你办升学宴,风光风光。”
“好,办,让你俩也沾沾我的光。”凤晓灵开玩笑的回答。
“咦?你昨天电话不是说不让办么,说就是个二本,不是什么重点大学,还是复读考上的。”
“我就是觉得办升学宴麻烦,确实也不是什么重点大学。”
“我们办你有什么麻烦的。你这二本已经很好了,去年你爸朋友孩子三本都办升学宴呢。所以你爸说一定得办,还要邀请亲朋好友。”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来呢?”
“你不是还有半个月就开学么,你爸最近两天把急的活收收尾就回去了,不耽误你开学的。”
“好,晓辰呢?大半年都没见了,长高没啊?”
“这孩子跑出去玩了,玩心大着呢。长高了,等过两天回去了,你就看见了。”
又聊一会,嘱咐要照顾好奶奶之后,就挂了电话。
凤晓灵现在最关心的两件事,一是奶奶的病情,二是就是凤晓辰。
凤晓辰是25年来到这个家里,当时一个多月,长的白白净净。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凤晓灵本身是拒绝,她一向不喜欢重男轻女的家庭。但凤晓灵的家庭不是。虽然家里只有她和姐姐凤晓婷两个孩子,但爸爸妈妈奶奶从来没有嫌弃她们是女孩,走到哪都带着她们。那时爸爸在外地务工磨大理石,就是把石头磨光滑加工做成厂家需要的形状。妈妈就负责洗衣做饭,凤晓灵和姐姐就随爸爸妈妈在当地学校上学。活少时爸妈会带她们姐妹去游乐园,还会把石头切成小手枪的模样给凤晓灵玩。就这样凤晓灵度过一个美好难忘的童年。后来爸爸在干活是不小心被石头砸伤了脚,加上奶奶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凤晓灵一家就回到老家。美好的生活好像就从这次回老家嘎然而止。爸爸和妈妈经常会吵架,一点小事情也会吵的天翻地覆。后来凤晓灵渐渐知道了,农村就业少,一家人靠着爸妈务农,勉勉强强过日子,挣不到钱爸妈心里都烦闷。为了提高生活,爸爸开始搞养殖业,承包了池塘要养鱼,还养了猪。说是用猪粪可以养鱼,鱼就会长的肥肥的。生活也因此有所好转,但天有不测风云。爸爸养殖技术有限,有一年发猪瘟,猪死光了,因为鱼吃猪粪,也濒临死亡。然后爸妈又开始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有时吵完之后妈妈会抱着凤晓灵哭,说要不是因为你们姐俩,肯定跟你爸离婚。日子就这么慢慢的过着,家庭条件也慢慢好的。不变的是爸爸妈妈的争吵,爸爸说妈妈不该老是玩麻将,不顾家。妈妈说爸爸一天到晚就知道猪啊鱼啊,不管家。
初三那年,凤晓灵放学回家。爸妈不在家,奶奶告诉凤晓灵,她快要有个弟弟了。说是村里那谁有个远方亲戚,家里生的男孩子多,爸爸不幸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妈妈在生下第三个儿子的一个月后跑了,家里就剩两老人,无力抚养三个孩子。想为刚出生的孩子找个能对他好,条件过得去的家庭。因为凤晓灵家没有男孩,家庭条件也还行,所以就找到她家。凤晓灵听完觉得很愤怒,不是不重男轻女么,现在算什么啊。
第二天,爸妈抱回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奶娃娃。妈妈抱到凤晓灵跟前,笑着说:“这是弟弟,你爸爸给他取名叫凤晓辰,因为辰时出生的。晓灵啊,你不要怪爸爸妈妈,你爸搞了这么大的养殖业,得后继有人吧。而且我们也想给你和你姐找个兄弟,以后有个依靠,你在婆家也不会吃亏。而且有了他,你爸不会天天就知道他的猪啊鱼啊”。爸爸说:“这样你妈也不会天天去麻将麻将,就知道麻将。”凤晓灵看了一眼,扭头走了。凤晓灵当时心里想,这么个娃娃,能靠得住么,但如果他的到来,让家里和和睦睦的,她愿意接受他。
日子似乎真的因为那孩子的到来而变得风平浪静,爸妈不在争吵,家里因为多个孩子热闹起来,笑声也多了。凤晓灵经常在放学后抱着他,哄他睡觉,叫他走路,教他叫姐姐。在凤晓灵的眼里,他变的越来越可爱。等他会叫姐姐,话说的越来越溜时,凤晓灵已经是高中的学生,高中要住校,两个星期回家一次。凤晓灵每次回家都会给他带吃的,有时是学校发的牛奶,有时是饼干小零食。因为这个习惯在凤晓辰五岁之前,只要凤晓灵回家,都会翻她的包找吃的。五岁之后,养殖业渐渐不景气,爸爸把鱼塘承包给了别人,又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不过不是给别人打工。而是自己租了门面,做着石材加工的生意。因为这次出去,直接导致凤晓灵第一次高考落榜,这都是后话了。
爸爸妈妈不知道的是每个孩子的教育模式应该是不一样的,放养教育适合凤晓灵,但确实不适合凤晓婷和凤晓辰。可能因为凤晓婷是女孩,除了初中叛逆一次撤学之外,基本上还是很听话的。但凤晓辰不一样,玩心大不爱学习,从小学习就不好。凤晓灵妈妈听那无良班主任的说辞,“孩子身体好,品德好就行,成绩不重要。”就这样没有留级,一级一级往上升,成绩越来越差,也越来越不爱学习,脾气也越来越大,稍不顺意就在家摔摔打打,还学会抽烟喝酒说脏话,最后还跟爸爸动手。爸爸气得不行,狠狠的告诉他:“你不是亲生的,是我抱养的,你滚回去找你爸妈”。妈妈劝不住,哭着给凤晓灵打电话,止不住的流眼泪。凤晓灵知道这些事后,和姐姐一起劝说调和。凤晓辰也哭着说:“我不找亲生爸妈,他们不要我,我也不去找他们,你们就是我亲爸亲妈。”其实这么多年,他隐隐约约也知道自己身世,这就是一层窗户纸,大家谁都没捅破。再后来高中没考上,上了职高因为抽烟喝酒被退学,在家帮爸爸干着不属于自己年龄的活,稚嫩的肩膀扛着比自己还高的石板。每次想到这凤晓灵就心痛后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多没有多关心凤晓辰一点,就算上了大学参加工作后鞭长莫及,也可以电话督促。如果多关心一些,就不是现在这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