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浅无比熟悉的声音。

沈浅浑身一僵。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认真地鞠了一个躬，然后说道：“老师，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苍老与庄重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陈礼林看着自己曾经这位最看重的学生，目光复杂。

“这不是沈浅吗？”一旁有其他教授认出了沈浅。

虽然大家大多时间都沉浸于实验与教学当中，但是上一次十二名学生实名举报的事件震惊了整个学术界，所以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想起了陈老这位在娱乐圈发展的学生。

其中有一位教授不悦地看着沈浅，看了一眼沈浅身边跟拍的摄像机，语气揶揄道：“怎么？又回学校拍摄来了？这一次又准备揪出哪位教授啊？”

还有一些以教书育人为己任，最看不惯学生为了赚快钱不择手段的教授，语气更是不善：“只读了四年的书，毕业了五年还要拍，只知道消费自己过去的身份，不思进取，成何体统！”

这些话都不好听，但是沈浅却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他理解这些教授们只是不希望有更多的学生像他一样误入歧途，所以他没有争论，也没有分辩。

沈浅只是在摄影机转向对面时，挡住了镜头，阻止摄影师转向那些教授们所在的方位，然后低垂着眉眼，说了一声“受教了”。

“我这次只是陪一个朋友回来看看，抱歉，打扰大家了。”沈浅微微鞠了一躬，“我现在马上离开。”

在离开前，沈浅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导师。

沈浅知道，那时老师对他爱护有加，可能只是出于惜才的原因，但是那些的关爱和教导却不会只陪伴沈浅走四年的路，而是会一直影响他的一生，让他继续努力成为对社会有益的人。

不管以哪种方式。

沈浅看着自己的老师，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化作一句：“老师，保重身体。”

说完，沈浅就准备离开。

转身时，听见一旁还有几位教授在惋惜。

“陈老，你教出来的一个个都是人中龙凤，这个真是可惜了，真是你教育生涯的一个败笔。”

“你那时候可是差点就把衣钵传给他了，结果他转头进了娱乐圈学什么唱跳，哎呦，真是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简直是浪费！”

沈浅叹了一口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今天要来这一趟了。

自己丢脸就算了，还连带自己的老师跟着丢人。

结果没走出去几步，沈浅就听见老师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响起。

“他从来不是什么败笔。”

人间正道是沧桑，陈礼林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人和事，知道哪怕是在看似单纯的学术界，也藏着大片的阴影和污垢。

他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但时不时也用和光同尘的原则为自己开脱。

他还记得自己对沈浅说过，科技可以改变世界，但如果科技由更有资源的人去掌握，可以更有效地改变世界。

但是，当知道唐月轩后续取得的实验成果，让华国的生物科研水平前进了至少三十年时，陈礼林觉得自己真的是老了。

他严厉的目光，在看着沈浅永远不会弯半分的脊背时，慢慢变得祥和，苍老的声音依旧庄重，但是多了几分暖意。

“他是我这辈子最得意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