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顽石自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方位排列，平时山顶微风吹拂，裹挟的些微灵韵经过这顽石的九窍，便恍若它呼吸吐纳一回。

以杜牧所见，可直接观到灵石内有一充满灵韵的仙胎。

此时灵石震颤，身上的石壳簌簌而落，像是鸡蛋抖掉了自己的蛋壳一样，露出里面的仙胎来。

说是仙胎，其实依旧是块浑源如意的圆石，然而说是凝固的灵韵本身都丝毫不为过。

远远的，便有花果山的猴子好奇瞧来。

它们往日是不会往山顶跑的，只因山顶无树无荫，对顽石而言的日月精华，对小猴子们却是遭不住的燥热严寒，自然不会无端端的来山顶玩。

也就是杜牧在的这段时间，时不时打发时间的时候，不自觉吸引了周围的灵韵汇聚，才让山顶也变成了好奇小猴们每天打卡冒险的地方。

这时候，山顶吹过一道乾风。

这风从花果山的小猴子们周身经过，裹挟着小猴子们不自觉泄露的点点灵韵。

风也吹过杜牧，可杜牧是不依靠灵韵为生的，这风自然一无所获，也就径直吹到了抖散石壳的仙胎圆石之上。

杜牧就见那风中的灵韵，尽数没入石胎当中，不消片刻，便缓缓化做一个石头雕刻的猴子雕像。

就见那石猴猛然睁开双眼，眼运金光，射冲斗府。

这金光之盛，似是要直冲九霄。

好在杜牧刚刚打算将花果山隐藏起来，让这里的小猴永远过安乐无忧的天真日子，所以魔力已将整个花果山所笼罩。

因此这金光虽盛，却冲不破杜牧的魔力，连半点涟漪也不曾泛起。

这一遭天地异象未曾流露半分在外，传说中的齐天大圣美猴王，如今不过是个石刻般的猴儿样，懵懵懂懂的看向四方。

他好奇的看了看杜牧，又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远方叽叽喳喳惊恐不已的猴儿们。

霎时间，原本的石雕模样，又自然了些许，更有了猴儿样，却比起花果山的猴子来，手短腿长，没那么尖嘴缩腮，更像了几分人。

接着，由于杜牧没动作，他就学着远处乱作一团的猴子们，也跟着学爬学走，嘴一张，嘴里发出了：“呜呜啊啊~”的猴子叫声。

这下可算把花果山的小猴子们吓坏了，它们何曾见过这种人不人，猴不猴，石头不石头的怪物？

霎时间屁股对着山顶，散了个干净。

石猴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却也没放在心上，全然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在来回攀爬的时候，碰到了猴子们给杜牧送的果子，好奇的用脚拿起来闻了闻，看着上面的牙印，也跟着咬了一口。

这些桃子经过花果山小猴们的精挑细选，自是鲜美可口，汁水充盈，吃了石猴一个满嘴都是。

石猴尝到甜味，欣喜不已，立时大快朵颐了起来。

杜牧不发一言，就这么观察着石猴的行为举止。

石猴似乎是对灵韵更充盈的事物更感兴趣，杜牧周身精气毫不外泄，在石猴眼中，却是和山川日月一样的自然之物，虽然好奇的围着杜牧绕了几圈，注意力却也很快被其他新鲜事物所吸引。

不一会，石猴就这么消失在了山顶。

这猴刚一入花果山的林子，就自然而然学会了攀越跑跳。小猴子们都怕他，他也不在意，食桃浆，饮晨露。爬到山脚遇过狼，穿过森林碰过虎，与鹿为友，以虫为伴。

过去未来皆虚妄，口中桃木亦甘甜。日日入眼皆新奇，虫草纠缠亦妙趣。

月隐宿石崖，日出游山涧。过的个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岁。

而小猴子们，见石猴似乎并不危险，也就渐渐放松警惕，好奇的引他入群。石猴自然也没有记仇的概念，开心的跟着群猿游于山林，嬉戏耍闹。

这一切，自然都被杜牧看在眼中。

他没有那么着急的拉住石猴，说什么收徒之类无聊的话。

先天石猴，刚出生就已有凡人成年般聪慧，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对它来说，都是新奇和有趣的。

自己轻易扯住他，自然能简单让对方对自己叩头拜师，可然后呢？

杜牧很有自信，能在短时间内，就把这个石猴的力量提升到至少原著描写那个水平。

可是对于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认知的石猴，从刚刚开始接触这个世界就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话，那么低于他力量水平的世界运转规则，石猴这辈子都无法体验到了。

所以杜牧只是观察，观察这个石猴，也观察这个世界。

天庭倒是已经发现凡间的异常了，然而天兵却还在去报告玉帝的路上。

什么叫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啊？

杜牧在石猴出世之后，就不再继续呆在山顶，而是飞入了被瀑布遮蔽的水帘洞当中。

他简单的将水帘洞修葺为一个适合居住的洞府，遥遥看着尘世间俗世的运转。

“嗯……看得越多，倒是觉得灵山其实也没那么过分。”

杜牧自饮自制的小甜水，评判着这个世界的三界运转法则。

灵山确实不能说怎么解放人类，庇护人类之类的。

灵山的佛陀们，大部分情况下，就是修‘空’，让自己清静无为，四大皆空。

所以对凡间的重重恶行，要么就是垂眼目露慈悲，却不发一语。要么干脆闭目不看，纯当魔音靡靡。

这样，就能减少自身灵韵的消耗。

然后就是传道、讲经、收徒、塑金身、建佛国。

再经过凡人和弟子的跪拜，吸收他们从信仰中奉上的灵韵，以此开源节流，达到灵韵的收支平衡，长生不老。

听起来确实对这个世界本身没什么贡献，就算真有人害他们的信徒，大部分情况下也不会浪费灵韵去庇护他们。

但是大部分世界，都是在比烂。

和天庭主动让群妖肆虐，炼丹收取灵韵的高速养殖模式相比，散养都算得上一种善良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西牛贺州有一个族群，却看不上灵山的散养模式，觉得太过虚伪和没有效率，打算效仿天庭，大规模的养殖两脚羊再收割两脚羊。

这个族群，被称作夜叉部。

而在如来转世之前，灵山众佛陀，已经打算对夜叉部动手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杀凡人，灵山不会刻意消耗灵韵，像是凡间的机构一样管这管那。

可夜叉部身为天龙八部之一，却直接蔑视灵山的系统，居心不良，严重威胁到了灵山模式的根基。

这就让灵山的佛陀们不能忍了。

背叛者总是比敌人更加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