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身心皆死

对孩子们的治疗，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毕竟最麻烦的工作，全都是前期准备。要一点点的去适配每个人的DNA，来保证修复药剂不会破坏本人原有的基因序列。

康纳斯的修复药剂，别说打针了，其实往人身上泼都好使，只是静脉注射能够发挥最大的效果罢了。

杜牧看着那些像是用高倍速摄像头拍摄的植物生长一样，缓缓从残缺的躯干中长出的新肢体，无声的点点头。

这就是他最初想要达到的效果了。

“感谢你，康纳斯博士。”杜牧开口道。

康纳斯看着寂静无声的治疗室，那些孩子们都看着自己新长出来的肢体，好奇又小心翼翼的去触碰它们。

“不，应该是我感谢您，杜牧先生。”

康纳斯摘下眼镜，深吸一口气，随后对杜牧露出笑容道：“这正是我最初研究这份药剂的意义……您让它得以走入千家万户当中。”

“您知道吗，我现在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打开新闻，一条条的搜索每个被修复药剂治疗的人。打开推特、脸书，去看那些重获新生的人脸上洋溢的笑容。”

“您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杜牧先生……自从彼得制药开始发售修复药剂之后，我所拯救的人，终于超过了我所伤害的人。”

杜牧想起，康纳斯博士似乎曾经参加过越南战争。

那条手臂，就是在越南战争中被炸毁的。

当时的越南战争，有很多士兵都是被强征入伍，包括著名的‘阿甘’，其实就特指患有唐氏或痴呆的被强征入伍人群。即便是健全人，也往往会被各种政策逼迫着塞入军队当中。

很显然，过去的越南战争是康纳斯博士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

所谓的敌人全是哭泣的无辜妇女儿童、和自己一样恐惧的战友死于地道那种窒息的环境，自己更是留下了近乎终生的残疾。

这也是为什么，康纳斯宁愿被中断药物实验，也不愿意让奥斯本集团研究蜥蜴战士药剂然后卖给军方的原因。

因此康纳斯对那些死在浩克手中的士兵，最多只是深表同情，却没有对浩克有什么意见。

在他看来，现如今的美国军队既然没有再搞什么强征入伍，那显然都是在同样不正义的阿富汗战争时期，自愿加入的。

虽然不能说都是恶魔……可也算不上太过无辜。

“馆主。”

李小七走了过来，站在了杜牧的面前。

杜牧看向她，看到对方面带微笑，眼睛中噙着泪花，却尽力让自己表现的平静。

随后视线微微下移，就看到对方踩在干净地面上的双脚……

那双脚白生生的，不像是在地里干过粗活的女娃，倒像是大户人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

杜牧也露出了笑容，向着李小七点点头。

随后就见李小七后退半步，第一条腿缓缓下跪之后，第二条腿再小心翼翼的接触到地面。

杜牧没有阻止，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用法力来温热了治疗室的地面，让地面没有那么的冰凉。

李小七缓缓低下头，轻轻触碰在了地面。

可直到她想要开口，李小七才发现，自己明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真的实现的愿望，堵得说不出话。

她的心跳如擂如鼓，极快的血压迫使她呼吸更多的空气，直到感觉到地面的温暖，才终于彻底维持不住表面的体面。

“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这话说出的瞬间，就像是打开了某扇闸门，泪水和鼻涕都瞬间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希望自己抽噎的声音被杜牧听到。

随后，其他的孩子们，也一个个的纷纷跪了下来，齐声高喝，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中拥挤出来，有的在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已经语无伦次，有的说完最后一个字才难以自抑的攥紧拳头，希望止住自己的涕泪横流。

杜牧无奈笑道：“你们不是私下里商量好了吗？这次治疗，一定不要哭，要让我看到你们的成长。”

此言一出，众人在羞愧当中，更是将头深埋，用新出现的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头，不想让自己等人的丑态被杜牧看到。

这一次，杜牧就这么平静站在这里，完全接受了他们的所有大礼。

他想起上一次给外面那些孩子们治疗眼睛的时候……在治疗结束之后，自己匆匆而走。

因为杜牧觉得，自己只治疗了一部分人，根本没有必要将场面闹得太大。

如果看着那些仍然残疾的孩子们感谢自己，杜牧只会想起前世那些照顾自己的朋友，难以安心接受。

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再是残缺的……他们重获了健康，成为了四肢健全的人。

即便离开武馆，他们也依然有着大好的前程。可以成家立业，可以自谋生计。

既如此，那便受之无愧了。

毕竟杜牧对他们毫无所求，既然救治了他们，获得一些感谢，也算自然之理。

忽然间，杜牧微微一愣，他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机……

几乎是在接触到那些信仰气机的刹那，杜牧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瞬间增进了许多。

并且，这些信仰所带来的增幅，无比纯粹，似乎他们所信仰的形象，和现实中的自己毫无差别。

每个人的信仰质量，都远超信念坚定的罗根与内心纯净的凯撒。

如果非要有个标准，他们的信仰加起来，几乎相当于吞噬自己精神力之后的三分之一个汤姆了。

即便是现在的杜牧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如果非要按照抽象的等级来计算，差不多是从23来到了24.5的单位。

杜牧摇头失笑，他本来根本就没有想从他们身上获得任何好处的。然而因为长时间的相处，让这些孩子对自己的形象无比熟悉，信仰当中毫无杂质，这才给自己带来如此明显的增幅。

可是，为什么以前没有呢？难道以前他们就不感激自己了吗？

杜牧觉得当然不可能，于是他有了两种猜测。

一种，是他修炼了罗教的那套祭祀仪式，自此才能看到和观察到信仰的气机。

就好像在幽身边死去的人，能被外界明显看到死者的灵魂。幽灵们的功法能有这种仿佛‘开天眼’一样的特殊功效，并不稀奇。

第二种……就是他们的感激，已经彻底从对自己的感激，突破到了对自己的信仰。

那些外人，包括罗根和凯撒，都是直接将自己当成了神，是有着具体的祷告行为的。

而这些孩子们……杜牧能够明显感觉到，他们依然将自己当人。

可即便自己是凡人，那种澎湃的信仰情绪，也和狂信徒崇拜神明无甚区别了。

杜牧甚至能够从他们完全向自己开放的心声中，听到他们不敢说出来的一切话语与感激之情。

那些最真挚的，最热烈的情感，都被他们死死压抑在心中，不敢表露丝毫，唯恐触怒自己所最崇敬之人。

这让杜牧也终于难以维持平静的神色，终于不免流露出了些许怜悯。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李小七的头发。

轻声开口道：“放心吧，从此以后，伱们也可以喊我一声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武馆就是你们的家……将我当作长辈，也是可以的。”

闻言，李小七猛然抬头，惊喜道：“真的吗！？”

看着对方眼泪鼻涕一把抓，丝毫没有往日模样的小姑娘，杜牧无奈的笑笑。

没想到，原来这些孩子们的哭泣，也并非全部来自修复了身体的激动。

也有一部分，是来自恐惧和迷茫。

害怕自己的身体好了，自己就不会再怜悯他们，会将他们驱赶出武馆。

杜牧站起身来，看着许多同样抬起头，面露惊喜的孩子们。

他点点头，温声道：“既然你们身体已然恢复，往后课程，便要加一项四相拳了，听明白了吗？”

许多孩子目光睁大，兴奋的想要高尚嘶喊，却又将所有音量压抑回来，换来了无比具有穿透力的回答：“是！师父！”

治疗室的大门被打开。

老刘和江万里看着最前面的几个孩子……用着不太熟练的步子向外走了出来。

老刘顿时脑海中嗡的一声，张张嘴，颤抖着，却又讷讷无言。

杜牧也走了出来，看着激动落泪的江万里，双眼泛红的老刘，以及那些为孩子们兴奋雀跃的大人们。

他微笑点点头，随后在院内朗声道：“以后，这些孩子们都算是我的弟子了，排序自此不分先后，以年龄大小互称师兄弟。”

杜牧又看向以老刘为首，在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孩子们饮食起居的大人，微微点头道：“诸位，我也不讲什么虚话了，汝等薪酬翻倍，且武馆内的一切知识和武艺，皆可学习，亦可传授于家人。”

老刘一愣，而他身后那些大人目光一亮，顿时也激动的颤抖起来。

薪酬翻倍什么的，他们不在乎，之前杜牧给他们每月的薪酬，都已经远远足够一家老小的开支了。

可是学习知识和武艺……在知识往往被门阀垄断的古代，究竟有多么的珍贵，根本不用多说。

更甚至，他们年龄虽然大了，却能学会以后，传授给自己的孩子！

想当初，他们也不过是一群被雇佣的长工罢了，没曾想到，竟也有鸡犬升天的一天！顿时，这些人的激动，竟丝毫不逊于四肢齐全的那些孩子。

其实杜牧特意说什么可以传授给家人，也不是暗示他们不能传给外人的意思。

只是杜牧还打算将来让这些孩子们作为种子，散播现代知识呢，还是别让这些可能没学全的大人把外面的小孩教歪了。

康纳斯很欣慰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同时也和杜牧告辞，打算回去继续忙公司的事情。

他也算是彼得制药不可或缺的骨干人物了，至少那种要和使用者dna完全适配的药剂，目前还全得康纳斯亲自来操作才行。

送走了康纳斯之后，杜牧也就正式开始教导这些孩子们四相拳了。

之前本以为有了义体就能学，但这些孩子们太小心义肢的安全，不敢多用力，杜牧也就暂时放下此事，现在便没了后顾之忧。

于是，杜牧随后过了几日有规律的日子，基本上每天都是传功和教学。

然而在那些孩子们逐渐学会了四相拳，并且掌握了杜牧传给他们的真气后……杜牧惊讶的发现，信仰的质量更高了，也更凝实了。

似乎有了真气作为基础，孩子们所转化的信仰气机频率越来越快，现在几乎每天都能略微提升杜牧的精神力。

短短七天过去，杜牧的精神力按照之前的比例来计算，竟然达到了28个汤姆的级别。

当初汤姆吞噬杜牧的精神力，直接吞噬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也就是两倍的自己，所以目前汤姆的精神力相当于2汤姆，杜牧获得了十倍反馈，就是20个汤姆。

再加上他自己的精神力，和后来零零碎碎提升的一点，才来到了23汤姆。

没想到，短短的七天时间，这些孩子们居然给他带了5个汤姆的精神力提升。

当然，这其实没有一个真正的标准和等级，都是杜牧按照‘量’来粗略计算的。

难怪……难怪罗祖会精挑细选自己的信徒。

真正称心的信徒，对精神力的提升确实很恐怖。这些孩子们给杜牧带来的好处，远超浩克和彼得所救下的那些百姓对自己的信仰。

与之相比，这些孩子们短时间内提升的真气，给杜牧带来的十倍反馈，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好吧，还是挺重要的。但杜牧实在难以将自己的真气量化了，实在是太多太浓郁了，感觉都快要结丹了。

所以身体素质的提升，忽然间，就有那么一点迫在眉睫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