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丑走出了阴影后，另一个沉闷的脚步声响起。

贝恩目光一凝，就看到一个浑身满是绿色角质皮肤的怪物，从小丑的背后一起走了出来。

对方狰狞的面孔，几乎没有任何人类的特征。巨大的牙齿裸露在外，尖锐而恐怖。

杀手鳄。

另一个被关在阿卡姆的怪物……据说因为精神问题，会不断的变得更像鳄鱼，因此才在阿卡姆中专门为他设立了一个专项区域，用来让对方认可自己还是个人类。

只可惜，看来效果十分差劲。

“我很欣赏你的思路，贝恩。”

小丑猛地上前一步，蹲在了贝恩的面前，直视对方猩红色的镜片。

贝恩立刻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却被杀手鳄阻止。

他抬起头，冷冷的看向杀手鳄，然而杀手鳄的竖瞳丝毫不甘示弱的和其对视。

若不是自己的脊柱被折断了……

但贝恩很疑惑，为什么杀手鳄会跟在小丑的身后？

或许是他蛊惑小混混的话术再次奏效了吧，这个杀手鳄一看就知道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就在贝恩被杀手鳄转移了注意力后，下一刻，小丑的笑声出现在了耳畔，伴随而来的，是让贝恩有些头皮发麻的呼吸。

贝恩十分厌烦这种接触，冷声道：“你想做什么，小丑。”

小丑笑嘻嘻的伸出手，勾着贝恩的脖子，手中的手术刀就在对方的面颊附近游弋。

“我想做什么？我想夸奖你，摸摸你的小脑袋。你知道吗，虽然你不太聪明，但有时候思路对了比什么都强。”

“哥谭是蝙蝠侠的游乐场，我们都是受邀前来的舞伴，一个接一个的在这个舞台上或杂技表演，或魔术，或讲笑话，总而言之，蝙蝠侠是永远的主角，而你我都是反派。”

“当然，有时候也是观众……你知道吗，我在精神病院的唯一娱乐项目，就是欣赏蝙蝠侠的表演，他简直是完美的变装艺术家，踩在钢丝上的莎士比亚，正是我某次看到了他的演出，我才终于理解表演和艺术的精髓！”

“噗嗤——”

贝恩正不耐烦的听着小丑的喋喋不休，忽然在最后听到了刀刃入肉的声音。

他整个人精神紧绷起来，却疑惑的发现，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疼痛的感觉。

贝恩缓缓扭头，就看到小丑的手术刀，刺入了他自己的手腕当中。

切口之大，甚至能够看到手腕的关节。

这根本不是自杀的割腕……这更像是面对牲畜的放血屠宰。

泉水般的溪流，从小丑的动脉汩汩涌出，洒在了贝恩的身体上的。

贝恩感觉到了小丑血液的湿滑和粘腻，心中一阵恶心。

这种恶心感，甚至让所有接触到小丑血液的伤口，都变得有些瘙痒难耐。

小丑忍着疼痛，眼神满是痛苦，脸上的笑容却几乎撕裂到了耳根。

他喘着粗气，在贝恩耳畔轻声道：“表演的艺术，就在于真实感！”

“你要相信自己扮演的角色，你要全情投入其中，不要剧本，只要设定！然后，任其发展~”

“一切人为搭建的舞台，都是肮脏的。只有出于真实的目的，在真实的场所进行的对抗，人性的冲突，复杂的抉择，这才是真正的，高雅的，少数人才能欣赏到的美妙绝伦的精美演出！”

随着小丑的话语，杀手鳄放开了对贝恩的束缚，而贝恩忍不住开始挠自己的身体，尤其是那些原本在钢铁网格上摩擦出的伤口。

他忽然有些想笑，也忽然感觉腰酸背痛，全身仿佛针扎一样的难受。

“嘿嘿……是吗？”贝恩扯了扯嘴角，觉得小丑不愧是小丑，真是滑稽。

“嘻嘻嘻呵呵哈哈哈哈……你认可了，对吗？我就知道，小贝恩你是有慧根的，嘻嘻嘻嘻……”

“是啊，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

下水道内的笑声逐渐传递开来，却在小丑的咆哮声中戛然而止。

小丑甚至都不笑了，他的嘴角向下撇，满脸都是不满和愤恨。

“但是，有不合适的演员，强行插进来了！”

“他就像是给导演塞钱以后，安插在重要戏份的花瓶！打断精妙绝伦的演出，扰乱主角和反派们的情感，随意的让演员退场。”

“不不不，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小丑在贝恩的耳畔，低语道：“去吧，贝恩，去影响我们的主人公，让他保持清醒……”

“除掉那个不和谐的音符，保持哥谭的纯净。让主人公远离弄臣的蛊惑，佞臣的蒙蔽。”

“让他明白，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舞台，只有哥谭，他必不可少的对手戏演员，只有我们。”

下一刻，贝恩撑着地面，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脊髓，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似乎被修复了。

与此同时，他的面罩被身后的小丑蹭掉。

一张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了面罩之下。

他缓缓回头，看着小丑，撕裂嘴角，露出近乎相同笑容，重复道：“没错……他最重要的，只有我们。”

————

当杜牧彻底清扫了哥谭逃窜的罪犯，蝙蝠侠也回到了韦恩庄园。

阿尔弗雷德愣愣的看着被蝙蝠侠抱在怀中的儿童，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等等，老爷，我没听清……请问您能再说一遍吗？”

“他叫达米安·韦恩，是我和刺客联盟组织成员，塔利亚的儿子。当时她怀孕后，为了避免我训练分心，于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

蝙蝠侠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沉稳的开口道。

可阿尔弗雷德实在难以平静，刚刚自从蝙蝠侠进入下水道之后，普通的信号就被屏蔽，他只能时不时接收到蝙蝠侠传来的卫星信号表示安全，却没办法获知具体情况。

自家老爷出去一趟，就带回来了个儿子……这谁受得了。

由于达米安还在不断的挣扎，蝙蝠侠只能把他绑起来，同时对阿尔弗雷德描述自己对达米安成长环境的猜测。

阿尔弗雷德听完后，心都快要碎了。

他怜悯的看着韦恩家族最小的成员，比迪克少爷还年幼许多的小小少爷，心疼到无法呼吸。

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小少爷究竟吃了多少苦啊？

没有父母的陪伴，终日只能和武器以及鲜血打交道，毫无自由和幸福可言。

有的人是在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是在用一生治愈童年。

布鲁斯老爷的童年，有父母的呵护和陪伴，即便韦恩企业的生意再忙碌，布鲁斯也几乎能全天和父母呆在一起，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和借口忽视布鲁斯的感受。

但是小小少爷……明明是韦恩一家理论上的继承者，大富大贵的命格，却过的仿佛一台机器。

杜牧此时也已经返回，他听到了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全程的对话。

当他出现在蝙蝠洞的地下室后，阿尔弗雷德几乎瞬间停下了所有动作。

刚刚他只是沉浸在对达米安少爷的心疼中，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就是，达米安少爷的母亲的尸体，好像还在蝙蝠洞的冷柜里放着呢……

而杀死达米安少爷母亲的人，正是布鲁斯老爷的师父，杜牧先生。

这……

阿尔弗雷德稍微代入一下布鲁斯的处境，只恨不得直接从蝙蝠洞的平台上跳下去。

然而，蝙蝠侠注意到了杜牧，只是微微点头道：“师父，今晚辛苦您了。”

阿尔弗雷德瞬间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