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你的不是我。”李玲华勾唇浅笑，“改吧，林小姐对你没兴趣，我立刻把你抛之脑后。”

姜东元一愣，更囧，“早就跟你说了，她没有看上我。”

“她也没有看上别人。”李玲华知道他的意思，也告诉他，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说得是，我不方便当打断她乐趣的坏人，你适合。”

一年没见，助理丝毫没变，姜东元隐晦的翻了个白眼，拒绝聊天了。恰好，到地方了，两人也不用再聊，进屋下楼见老板吧。

姜东元没来过这栋楼，外表看着就是个改良的韩屋，除了占地面积过大，貌似是外院套内院之外，也没有太特殊的地方。他跟着李玲华绕过长廊，上电梯到了地下一层，又绕了半圈，进到放映厅才有种，果然是有钱人的感慨，私人影院搞得还真豪华。

私人影院按照二十年后的标准不算太豪华，也就是屏幕占了整面墙，也就是修的阶梯有点多，也就是每个观影位配套的沙发宽的能躺个彪形大汉，也就....这样吧。就是二十年后的有钱人，多少会在家里搞个迷你版的程度。

二十年前的姜东元进去后环视一圈，对看到他来招手让他过去的林梓希假模假样的感慨一句，“首富之女的排场，就是大。”

林梓希一乐，跟着他闹，“那你要不要先出去逛一圈，看看排场再进来？”

仰头看了眼随着他进门被暂停的电影画面，摇头表示，“我更想看青龙评委是怎么工作的。”

青龙评委的工作特别随意，简单说起来就是看电影。别的评委可能还需要从专业角度去评审作品，林梓希没有，她真的是很单纯的看电影，看到过于沉闷的那种纯意识流的艺术片，还会在不感兴趣后直接扬手示意放片的人直接换片子。

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时，姜东元还会惊讶，凑过去问林梓希，“这样好吗？应该看完吧？”

“我这个评委是挂名的，理论上我不参与评选。”林梓希说得很直白，“我的作用大概类似于吉祥物，真正评选的人不是我。”

这话姜东元就听不懂，“这次不是你们家赞助的吗？都让你当评委了，你说了还不算？”

“大哥以为我喜欢这个，就让我来玩，我没想来。定了，我才知道，再拒绝也蛮奇怪的。”林梓希说，“我其实也很好奇那帮评委们如何评选奖项，有没有什么严格的标准。”以前她只知道怎么公关评委，还真没成为过评委。

连怎么公关评委都不太清楚的姜东元也很好奇，“标准是什么？”

“看个人喜好。”林梓希给他分享新看的乐子，“每个评委都有自己的口味，他们纯按照个人喜好去定，唯一能算严格的标准就是大家都秉持着故事好是底线。在底线的基础上再谈技术，包括演员表演的如何，画面是否优美，剪辑的感觉，配乐的应景程度。但总结一下，还是看个人审美。”

“个人审美啊.....”姜东元想了想，“艺术其实就看个人审美吧。”

林梓希含笑点头，“是啊，艺术就看个人审美。”

这么说姜东元就懂了，“那你的个人审美标准就是能让你看得下去？那也不代表你就是个吉祥物，说了不算啊。”

“我说了算啊，吉祥物不代表说了不算。”吉祥物笑道，“我指的是，我不打算插手，只是过来玩。”说完想起来，“新人奖和人气奖，你要吗？两个你都入围了。”

姜东元光速摇头，头差点给他摇下来，一连串的不要吐出去，给林梓希逗笑了，不用那么激动。姜东元认为有必要那么激动，生怕自己表达的不够激动，让她误会是假客套。

“我没有想问你要什么，打电话也不是想问你要什么，真的！”姜东元超认真的表达，我别无所求。

林梓希歪头问他，“那你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这.......姜东元扭头看向超大的屏幕，“看电影。”

电影一部接一部的放，什么题材都有，很少有林梓希完整看完的，通常她看到一半能猜到结局兴趣就不大了。这也是早前姜东元说她是戏疯子，她觉得太夸张的原因，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挚爱光影的电影人，她真的很看心情，碰到觉得有意思的才会看完。

不是所有的电影都有意思，又是2005年，很多现在算新奇的故事铺陈在林梓希看来有些老套，再加上有一部分还是她看过的，只不过分看了开头就想起来剧情和看到中间才想起来自己看过。

但凡换个人，姜东元都会认为对方不尊重别人的创作成果，还很任性。可身边的姑娘只让他觉得可爱，可爱的一直在说话呢，他们以前从来没有说过那么多话。

可爱的家伙对很多故事里针对女演员的镜头都不太满意，男导演占据的圈子里，呈现在男导演镜头下的女演员们，各有各的美，美得千姿百态，但几乎都是花瓶。看了一下午，都没有看到不是花瓶的片子，林梓希真的有很多槽点。

姜东元一开始听得很认真，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没办法，她越说专业术语就越多。镜头切换的角度，导演的意图，分镜做成这样是考虑哪一点，连配乐进场的踩点都讲得出一二三来，姜东元根本听不明白为什么四五六会出现。

吉祥物小姐非常专业，专业到让如今都红了，都是媒体口中当红炸子鸡，还是业内最受期待的超新星等一系列头衔的姜东元，很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真正成为一个演员。还是说，他只是看见了门框，而林梓希是进入门内的人才会懂那么多吗？

走神之后做什么？什么都不做，脑子里也啥想法都没有，也不对，还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的头发翘起来了耶，要不要提醒她？可这样好可爱，这就是凌乱美～

她在这待了很久了吧，裙子都有些皱了，要不要带她出去走走？可这样也很可爱啊，缩在椅背上，小小的一只，多萌啊～

她化了妆没有，好像是没有吧，看不太出来，应该是没有。素颜超级可爱的，脸超小，睫毛超长，鼻子翘翘的，嘴巴一张一合，更可爱了！

啊.....姜东元，你完了，彻底没指望了，准备好受死吧。

五点半，一直待在角落的李玲华悄声走过来，边提醒老板应该吃晚饭了，边给没用的道具使眼色，上啊！

姜东元垂下眼睑，没说话，等着林梓希的决定。林梓希看了眼无趣的屏幕，侧身穿鞋，吃饭吧。

吃饭的过程中姜东元不明原因的沉默让林梓希也没有多少话，她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之前是电影太坑，才会想吐槽。饭吃完，李玲华示意要带姜东元去住的地方，林梓希也没留人，姜东元也没说要留下。

评委又去地下看电影了，艺人却在接驳车开出不远后跟李玲华说，他想单独走走。

“房间我知道在哪，来的时候服务生带我看过，行李也都放进去了。”姜东元表示自己知道规矩，“在颁奖礼之前，我不会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李玲华看了眼周围，这边还没出庭院的大花园呢，“你确定你认识路，知道怎么回去？”

“不认识张嘴会问啊。”姜东元表示没问题的。

让他别折腾了的李玲华告诉他有问题，“这边禁止外人进入，你去问谁，没人给你问。”拍拍司机的肩膀，示意继续开车，再对姜东元说，“出去了你再找地方逛，这边白天都只有园丁会过来，晚上只有保安会巡逻，未必碰得到你。”

姜东元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看了眼四周，又闭上了。

车继续开，山庄里的接驳车就是公园的那种游览车，车速不快，看风景专用。开了大概三、四分钟，李玲华正低头看着PDA，突然听边上的人问，你查过我的话应该知道，我们家也算不错吧？

反手扣住PDA的李玲华侧头看他，“你们家？”

“我们家。”从硬着头皮要出来闯荡后，姜东元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专门对别人说，我们家其实挺有钱的，“我们家，算不错吧？”

李玲华想了想，“按照什么标准，跟谁做对比？”

“她啊。”姜东元回头示意她们的来处，“比不上我知道，但还算不错？”

“你想太多。”李玲华怕打击不够沉重，说话不够直白，讲得很直接，“你父亲的年薪只有我的五分之一，还是没有奖金的情况下。”

姜东元默默扭头，超级慢的重复，“五、分、之、一。”

“五分之一，算奖金，那就不好讲了。”李玲华微笑，让他再了解一下，“我的奖金是林小姐年收入的百分之一。”

浅浅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的姜东元，吸进肺腑的氧气太少，吐出的浊气太多，胸腔都瘪下去，闷闷的开口，“好夸张啊。”

“还行吧，你可能以为我是助理，负责照顾她的日常琐事。”

“难道不是？”

“那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很小的一部分。”

“更大的一部分呢？”

“投资。”

李玲华简单介绍自己的工作范畴，“林小姐成年后拥有的个人资产需要一个团队运营，我本来是那个团队的管理者之一，后来出了点小问题，我在离职换个老板和接受老板加薪多个兼职之间，选择了多存点钱。”

打工人的职业规划很简单，“我计划在四十岁之前达到财富自由，再去马来西亚附近买个岛，盖栋房子，隐居。”笑着跟他说，“按照我目前的年薪，这个计划应该能在三十五岁之前实现。”怕不够扎心，还特地补充，“以我目前的收入，我应该能在两年后超过你们家明面上的资产，我指你父母名下能查到的资产。”

姜东元不是很想听这些，超级不想听，可他就是忍不住想死的彻底一点，“那要是不算林家，只说林梓希，我们家差多少？”

半眯起眼睛的李玲华打量他片刻，随机笑道，“林小姐的资产是每一天都在增长的，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就在我跟你说话的这几秒，它都在增长。有无数个团队在为这笔资产运作，所有人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壮大它。一个个体一旦能被称之为资本，它就会变成一头怪兽。”

“这个世界，百分之一的人掌控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所拥有的财富总和，你确定，你想知道具体的差距吗？”

姜东元确定，他不想知道，可他得知道对吧，不然总会心存侥幸，“具体的差距是多少？”

李玲华的回答让姜东元选择下车，他得走一走，再坐，他要窒息了。

人呢，最好还是听劝，不听劝就会发生很多本不会发生的意外。

今天空气不错，天气也好，夜月繁星遍布，有不少工作了一天的人出来散步。散着散着，就看到了远处本不应该出现的人，那张脸，有点眼熟啊。

金建文接到一个电话，陌生号码，本来不准备接的，可这是他的私人手机，号码不对外，知道的人很少，还是接了。接通后很是惊讶的听来人跟他打听......

“什么什么东元？”洪尚秀忘记那演员姓什么了，“你之前说林小姐捧的人，那个男演员。”

“姜东元？”

“对，好像是叫这个。”

“怎么想起来问他？”

“我在济州岛。”

“我知道啊。”

金建文说着想起来，“你们不是封闭的吗，你怎么给我打电话的？”

“封闭评审又不是被关禁闭，给服务生塞点钱换张卡不就行了么。”洪尚秀跳过细枝末节讲重点，“我刚才看见他了，你说我给林小姐卖个好，我的本子有希望吗？”

“你问我我问谁？”

“那就试试看。”

2005年青龙颁奖礼当天，姜东元荣获最佳新人和人气奖。

捧着两座奖杯的姜东元想给林梓希发一条短信，可他编辑好了，却没有勇气发出去。

【我拿奖了，你说要送我的新年礼物，是指这个吗？】

短信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躺在草稿箱里，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出去，就在草稿箱里待着吧。

有些心意，月亮知道，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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