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第二十一章(1 / 2)

无理取闹的亲故先丢一边,郑谦益还有正事要干呢。

开车回父母家的路上,郑谦益除了在电话里给金明芝丢了个基本就是单选项的选择题,还给朴泰勇打了电话,召唤对方先去她家蹲守,带点专业人士,去摸一遍她家有没有什么监控或者窃听装备啥的。

有介于之前家里就出现过类似的东西,郑谦益在这方面还是恶补了一些知识,但始终不认为自己能达到专业人士的程度。那还是把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处理,正好金明芝过去后也需要朴泰勇问询,先把人叫去节省点时间。

搞定自己住所的郑谦益到父母家倒是不怎么担心窃听和偷拍的事,以他们家母上大人的级别,自然有更专业的人士定点排查。难得在家里见面的一家三口彼此都挺开心,先聊点最近都在做什么的闲话,聊开心了才从客厅转移到书房去聊正事。

郑谦益这边刚说完,妈妈还没说什么,爸爸反倒跟她说起另一个消息。

海那边的邻居上个月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传染病,邻国的事原先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疾病防疫中心追查到了一个疑似同类型患病者。由于对方抗拒做详细的身体检查,只能通过外在体征判断是疑似,而这位疑似患病者的大妈就是新天地的一位教众。

“疾病中心想要申请强制检查,怕她成为传染源,还想限制她出行,至少要限制她每个礼拜去参加教会活动。批条还没下来,不少人在吵这么做不合适,往严重说就是违|宪,限制无罪者的人生自由。但涉及到重大的卫生危机,可以用这条去规避法条,现在还没吵出结果来,你如果需要一个针对新天地的新切入点,可以试着利用这点。”

主要跟国会打交道的郑律师提醒女儿,一旦涉及重大卫生事件,不单单是限制某个传染源的行动,还可以同时限制所有跟她有过密切接触的人,比如新天地高层。

法官大人却觉得这不合适,踩线了,问丈夫,“你们能确定那人跟确诊的患病者接触过吗?还是有证据她出过国?”

摊手的郑爸爸表示没有,“有的话就不会产生争执了。”就是什么证据都没有,才会让事情变得很麻烦。

“那你就得谨慎。”郑妈妈反对走这条道,怕她一不小心反被倒打一耙。

郑谦益皱眉思索片刻,决定两手都抓试试看,这个切入点她来做确实不合适,但把消息告知首尔市长,市长出于保护市民的立场,怎么做都很合适。顺带询问在高层消息比她灵通的多的爸妈,牢里的朴女士或者说朴女士所在的党派到底跟新天地的牵扯有多深。

这种事查检方的资料是查不出来的,还是得问业内真正了解内情的人。此前她没准备去碰新天地那样的霸王龙,就只是简单的了解,如今要动金万植就一定会跟新天地的那帮人为敌,就得更深入的研究了。

外国人很难切身体会所谓的宗教自由是什么意思,只觉得韩国□□发展的实在太奇葩,还质疑政府怎么就不作为。这玩意儿往深了讲是有历史残留问题。真要说起来得从朝鲜开始追溯,原本的宗主国不能打了,被日本占领后日方为了自己的统治连韩语都不给讲,反倒是西方的宗教能保护底层人士,因此民心就有了。

真要说那个就太复杂,只通过现代来解释,可以笼统的理解为,各类宗教在韩国都算是一种另类的企业。他们也给国家交税,还帮助执政党忽悠国民,同时凭借大笔的现金为当局者补充小金库。这帮人玩起贿赂来,能开出的价码有些甚至高过企业给的钱,人家做的是无本的买卖,来钱多快啊。

在选举制的国家,任何想要靠选举上位的政客都需要金钱支持。选举本身就是砸钱才能做的事,去各个城市跑路演也好,给媒体展现自己对底层人民的爱护捐物资也罢,哪怕就是多印点宣传海报,这不都得要钱么。

政治献金在选举国家都是合法收益,各类邪|教明面上的称呼都是宗教。宗教本来就是无数教众,这些教众手上又抓着无数选票,宗教即能发动教众给选举者投票,又能砸钱给竞选者增加他们的获选概率,那当局有什么理由打击给钱的老板呢。

新天地早年也不是多知名的‘宗教组织’,哪怕是按照邪|教的标准算,他们也没有知名到如今的地步。这帮人能起来,凭借的是他们赌对了,当年朴女士选举,新天地全力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教派内部还有高层直接就任职朴女士的竞选团队,这都是在明面上公开的。

也是因为这个,朴女士上位后把自身的党派改成‘新国家党’一度被传是投桃报李,感谢新天地的支持。后来朴女士倒台,为了跟这位划清界限,党内成员又给党派改了名字叫‘自由韩国党’。

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

南韩的政客都是如此,有肉全员上去抢,看到危险跑得比谁都快。朴女士上台,她所代表的党派就成了执政党。支持执政党的新天地也跟着发际,名气越来越大,跟保守派的牵扯也越来越深。韩国国会里几乎没有无宗教人士,至于每个人到底有多少宗教信仰,就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了。

简而言之,新天地不单单是个宗教那么简单,他们同时也是目前最大在野党的支持者。当下上位的执政党代表是文先生,举凡文先生支持的他们都反对,而文先生最近的支持率大跌,等再度大选,到底谁上位就很难说了。

郑谦益跑来找亲妈就是为了听专业人士的判断,首尔市长想要阻击新天地是单纯的看□□不顺眼还是有别的政治诉求。市长先生和总统先生是一国的,党派一致,彼此还是多年老友,组团打击反对者很合理。

亲妈给的回答是一半一半,一半是新天地近些年愈发过分,不论是合法生意的野蛮扩张还是不合法生意的大肆抢地盘,手段都有些过激。尤其是从小城冲向了首尔,连任三届的首尔市长自然看不得他们在自己的地盘搞事。另一半就不可避免的是政治诉求,屁股决定脑袋么,这是避不开的。

“你是担心他们在利用你?”父亲问。

女儿摇摇头,“我担心的是,在我攻击新天地时,他们是否会创造出另一个新天地来。”既然有一个新天地去支持朴女士,那文先生就不会没有支持者。

爸妈们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女儿,无声的赞同她的想法是切实存在的,也是无声的告诉她,此事无可避免。

避免不了的事就不谈了,聊不出结果来的。

离开父母家开车回自己家的路上,郑谦益在犹豫她要不要换个计划。原先她找金明芝为的是把她当切入点,金万植手上攥着的狗腿不可能只有金明芝一个,而是有无数个金明芝在为他们做事。那帮人手底下攥着的小卒子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如同金明芝就曾做过伪证。

郑谦益如今还是不适合直接对上新天地,但她这次想要砍金万植一刀狠的,通过金明芝顺藤摸瓜往下查,就算依旧弄不死金万植,砍断他的手脚却可以操作。到时候,她就等着新天地来找她麻烦,再度玩一波钓鱼游戏。

可如果不论她干掉几个新天地都有无数个新天地再度崛起的话,她还不如就先保留着已经在明面上的新天地,反倒可以维持时局基本的稳定。邪|教跟黑|社会一样,一个大帮派分崩离析,各路小帮派就会冒头抢地盘,时局必然会动乱,受害者还是无辜市民。

说是说打怪推塔是很爽,可推倒邪恶之塔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打boss的爽快,更多是民众欢呼的声音让人开心啊。要是邪恶之塔倒塌之时,会压死大批民众,未尝不能捏着鼻子忍一忍。

但反过来想,单单是为了保护无辜者就忍耐罪恶之人,那跟之前‘恶童事件’里,得为了那些恶童还是未成年就得忍耐保护其家人有什么区别?很恶心啊!

车开到楼下郑谦益还是没想好是要忍一时风平浪静,还是不服就干,管他洪水滔天。等电梯时她也没想好,进门前她都没想到,进了门她还是没想好。

没想好要怎么继续下去,原定的计划就不能展开。郑谦益临时改了说法,同正在跟朴泰勇对峙的金明芝讲,我见你是为了谈一笔交易。

“我查到金万植从东南亚弄了一批人偷渡过来,但找不到他们具体的藏身地,需要你帮忙。”郑谦益看向朴泰勇,下巴从金明芝偏了偏,“这人你搞定?”

要被搞定的金明芝眼神微闪,“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郑谦益没理她只看朴泰勇,后者想了想,问,“非得用她当诱饵?这么特别?”

“她是那个村子的人,父亲的发家史也有问题,用她当鱼饵能钓出很多人。”郑谦益还想再说,金明芝抢先打断,“你们这是违规!”

朴泰勇扫了她一眼,当没听见,只问郑谦益,“你想走紧急逮捕令?”

“申请有麻烦?”郑谦益反问。

“没有,交给我。”朴泰勇起身从站在金明芝身后的两位同事示意,再对郑谦益说,“人我带走了,有消息再联系你。”

面色煞白的金明芝还想叫嚣所谓的违规操作,理论上在普通民众家里压制另一位普通民众就已经是违规操作的检方团队,不穿制服的时候跟黑|社会也没什么太大区别,都凶的很。

凶残的黑西装们堵着金明芝的嘴把人带走了,留下郑谦益独自站在窗边,望着楼下的‘黑|社会绑架普通民众’,心里毫无波澜只有烦躁,正义这个词啊,跟个狗链子一样,拴住的都是自愿看家的狗。这么一说,野狗反而更自由呢,战斗力还更强。

楼下的车已经带走了鱼饵,楼上的郑谦益却叹了口气,她就说自己不能靠近金明芝吧,这位每次出现都对她是个考验。

此次跟‘恶童’不一样,新天地牵扯的人和事太多,多到郑谦益得很谨慎的做出没办法完全正确,至少也不能错太多的决定。

她想了两天都没想出两全之法,朴泰勇那边先来了消息,金明芝的母亲数次想要探视女儿都见不到人后,去找金明芝的父亲了,对方带了律师要见人。

“我能用紧急逮捕令抓人,但没证据不能一直关着,你是要用当年金明朝的案子定她作伪证呢,还是怎么说?”

郑谦益说不用,“你把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给我。”

“找律师麻烦?”朴泰勇不赞同,“没那个必要吧,闹大了确实是我们违规。”

“你盯好人,其他的我来。”郑谦益让他放心,不会出问题。

拿到律师联络方式的郑谦益一个电话打过去,跟对方和和气气的约了见面,见到了从釜山来首尔办事的律师,只有一个问题。

“您从业到现在,或者说,您活到现在,一点违规违法的事情都没做过吗?”郑谦益笑问光看长相比她爸年纪还大的律师,“我最近挺闲的,想找点事做,您觉得我要不要找个新的调查方向?”

大腹便便的律师在见国民良心之前,对这位鼎鼎大名的‘小姑娘’有什么观感,在此时都不重要了。对方没有要好好聊天的意思,私下交易就更不用谈了,他也就笑着回了一句,“您听说过屠龙少年终将变成恶龙的故事吗?搞威胁可不配您的身份。”

郑谦益耸肩笑笑,“那我当您愿意撤出这个案子。”

对方也笑笑,“看来我们会有再见的时候。”

‘恶角’在落败后总会放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之类的话,仿佛说了这句就算是输人不输阵。郑谦益觉得她当‘恶角’的时候肯定不会这么干,作为正面人物,痛打落水狗的操作也不合适。那就走吧,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

凭借两句话搞定了对方律师的郑谦益在江南闲晃,她也不知道要去哪,没有准确的目的地,也就是在马路上顺着人流或者逆着人流前行。

屠龙少年时候终将变成恶龙,郑谦益不知道,她挺想当头恶龙是真的。

这两天郑谦益其实有想出能解决目前问题的方法,她去参选,从政。以她目前的国民影响力,在选举制国家能拿到的支持率不会低的。去当国会议员或者转而去成为某些市政管理者,再不来就走亲妈之前说的路子,进法院或者检察院,都行。

随便哪一条都能让她抓住真正的权力,再之后三、五年,三、五十年,她也会走上首尔市长来自于参加大选,要是运气逆天说不定她还就真成了总统呢,不是一定实现不了啊。

真到了那一天,她推掉的邪恶之塔才能真正有效的阻止他们再度重建塔防。真到了那一天,她说坚持的大太阳的正义之光才能辐射更多的人,只当记者或者律师有个毛用,那才能帮多少人。

可真到了那一天,她到底是屠龙的少年还是成龙的少年,她就控制不了了,她所代表的利益集团会裹挟住她的,比代表正义的狗链子锁的还结实。

普通人总是喜欢听阴谋论的故事,比如迄今为止都没有准确答案的‘世越号’事件。此事有人专门做了纪录片,剑指朴女士信仰邪|教用一船的孩子活人祭祀。但深入研究过韩国政坛的人是不相信这个阴谋论的,有一点普通民众可能想象不到,国家不单单是总统一个人说了算,连国会都不单单是总统的一言堂。

官僚是个集体,总统只是这个集体里的一份子。她可以作为领头人提出一些自己的政治主张,但她无法控制整个集体的意志力。让成百上千人只听她的话,指哪打哪。

在这个基础上,与其说全韩国或者青瓦台全员从上到下都为总统活人祭祀的诡异念头大开绿灯,拿自身的职业生涯去给她的未来添砖加瓦。还不如相信,官僚们做事拖沓,制度腐朽,无数人渎职说引发的连锁反应导致了一场**,总统在里面的作用顶多是推了一把,再多她自己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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