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轰动半个世界的97亚洲金融危机,有两个需要科普的小知识。一,始发地在泰国。二,操作方式。
先说泰国。
主要活动地转移到美国的赵青禾最近听到了一个消息,投资圈最热门的消息,没有之一。说的是一位很出名的投机者阻击泰国金融市场,被那边政府一巴掌扇回来了。
既然是很出名的投机者就代表本人也是一方大佬,大佬被当众打脸,那能忍?必须不能忍的大佬准备召集亲朋好友把敢扇他的泰国政府打的满地找牙,好报了这一巴掌之仇。
这事儿跟赵小姐有什么关系呢?推荐她给亚马逊投资的投资团队,想忽悠她加入跟索罗斯一起组队去搞泰国。
讲真,赵青禾没什么兴趣,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没搞懂对方是怎么玩的,总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靠谱。哪怕泰国相较于华尔街大鳄来说不算什么,可人家好歹是个国啊,之前想搞人家就被教训了,还来?那不是自己找死吗?
秉持着败军之将何以言勇的思路,赵青禾就不太乐意加入复仇者团队,跟他们组个联盟,有那钱她为什么不去买迪士尼?她现在的钱买下一个迪士尼绰绰有余。
就是因为赵小姐有钱,还是有大把现金,流动资产而不是固定资产的有钱。哪怕金主已经表现出了,我对你们没兴趣,想要从金主口袋里掏出金币的团队还是想要再争取一把。
团队负责人是个拿着美国护照的英国人,赵青禾不懂什么伦敦腔之类的玩意儿,但她挺喜欢对方说话的强调的,很好听,哪怕讲述的内容很无聊,她大部分都听不懂,但看在对方长得不错,有一双蓝眼睛,讲话还好听的份上,就让对方先叨叨着。
天生闲着也是闲着。
赵青禾最近特别闲,也可以说是很忙碌。闲是因为没什么正事要干,忙碌是因为成天都有人组局找她浪。
今天这个局就是那个英国人组的,到加拿大猎熊(合法的!),一听就很好玩!
带着一帮人进山猎熊的队伍,如今扎营在溪边。晚餐时分,熊还没猎到,向导带着保镖在烤猎到獐子,组局的英国人在跟金主科普金融知识,力劝金主,这是个绝对能赚钱的买卖,一定要相信我!
金主不是很相信,她都没听懂,信毛毛?
英国人跟金主已经有一年多的交情了,有介于金主之前眼光还不错,他完全没想过金主是个金融小白,对他的那些‘高端词汇’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只当金主不看好这件事,奋力想要说服她。
目前来说,很多人都不看好索罗斯在做的事,他刚刚被泰国政府打脸,就在圈内大放厥词,这谁能看好他?大多数人都当他是输不起。
预言家们回看这段历史的时候只以结果论,索罗斯是千年一遇的金融天才。但如果没有预言,顶住了第一波攻击的泰国政府,如今才是真正的赢家。
如今输家要发动第二波攻击,他放言要再对泰国出手,忽悠大家一起上。只有极少数人认为这事儿值得赌一把,而更多人宁愿观望。
投资不是赌博,虽然它无限接近于赌博,但它确实不是。有脑子的投资人是很冷静的,并非上了赌桌就下不来的赌徒。
现在的情况是两军掐架,与其在战争未开始前就加入其中一方,下注买输赢。那不如等他们先开打,打到有胜负了,再加入赢家的团队捞一笔,不是更聪明么。
赵青禾是不懂什么投资啦,但她不傻啊,捡漏明明更好,为啥要现在进场?
敢豪赌的英国人,在进行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固定汇率一旦变成浮动汇率,泰国会被杀到几近破产,到时候我们赚来的钱就是以亿为单位,后面跟着美金的亿。
完全是在神游的赵青禾只当英国佬的话是背景音,一心一意想猎熊。小哥都无奈了,跟金主说不通咋办?
加拿大之行,赵青禾猎到了熊,顺带破除了一个观念,熊掌的味道很不怎么样。
按照那位向导的话说,熊掌的味道本来就不怎么样,华国号称熊掌好吃他也是知道的,但他去了解过那边怎么做熊掌之后,就想说,按照鸡鸭鱼肉熬汤,再折腾那么多道工序之后,那就算炖个铁皮都好吃啊,熊掌当然好吃了。
而原生态的熊掌,真心不好吃,又老又韧,还咬不动。
赵青禾对原生态的熊掌大失所望,倒是对那个英国人改观了。小哥貌似是个赌徒,他想要豪赌一局,准备跟金主签对赌协议。
协议内容简单概括就是,金主给出的钱算是对小哥的个人投资,如果小哥在一年内无法做到增值,那么小哥个人就得按照如今美联储的利息,如数把钱还给金主。相对应的,如果这笔钱赚来了超出合约范围内的增值,那多出来的钱,就全部是对方的。
“这么做我是不亏,可你就为了银行走手续太慢抵押全部身家给我,是认定了他能赚?”飞机上,赵青禾望着赌徒,“泰国再小也是一国,你这是一场豪赌,我以为你们不是赌徒?”
有一双好看的眼睛,还有一把好嗓子的帅哥,笑看她,“我一直都在想,如果我出生在二战时期,我会支持谁。我想,那时候的我,会倾尽一切买下美利坚,彼时,那也是一场豪赌。”
赵青禾耸耸肩,行吧,举杯冲他,“祝你成功。”
一份怎么算都不会亏的对赌协议为英国帅哥拿下了一张1.2亿美金的支票,而在三个月后,赵青禾收到了三亿美金。
什么都没做,真的是啥都没做,天上就掉下来一笔巨款的神奇事件,让最近发展出熬鹰这个新兴趣的赵青禾,迅速从蒙古国飞回纽约,去见那位仅仅花了三月,就已经足以跟她平起平坐的英国小哥。
小哥如今已是一方大佬,早就踹了老东家自立为王。王者非常忙碌,硬挤出一杯咖啡的时间来见前任金主。
小哥现在不怎么帅了,胡子拉碴,笔挺的西装也被主人□□的成烂菜叶子,头发油得一缕一缕的,身上隐隐还有点狐臭?夹杂着尼古丁,油腻的饭菜,苦涩的咖啡等各中味道混合在一起,堪比生化武器。
赵青禾望着从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意气风发的走向她的男人,钱呐,真是个有意思的东西,能让人一步登天呢。
既然双方地位平等了,赵青禾就很光棍的跟早前的乙方说,我是个很纯粹的金融小白,小白到你之前跟我说的所有话我九成...九成九都听不懂。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再跟我简单解释一下,你们具体在干什么?
只看外表邋遢的像是路边流浪汉一样的家伙,笑容却是张扬无比,足足笑了快十秒,笑声里倒没有嘲笑的味道,更多是觉得好玩?
笑到嗓子都哑了的男人抄起桌上的烟盒,给小白做最基础的金融知识科普,“假设你身无分文,又想要得到这包烟,你会怎么做?”
“抢。”赵青禾给与她的操作方法。
男人再度笑了,“我们的方法是,先跟拥有烟的人借一包。”打开烟盒,抖出一根探头含住。
“借了不要还?”赵青禾看他左右扭头找打火机,把自己的丢过去。
挥手接住的男人表示当然是要还的,但还也有还的方法。
“一包烟如果原价十美金,我借到了这包烟之后,就去市场上说,抽烟会导致肺癌,抽烟会让人家破人亡,抽烟还会有无数弊端。有人信有人不信,不信的人照抽照买,但总归有害怕的人,会想戒烟。”
“戒烟的人不买了,烟厂却还在生产,库存挤压就要清货。清货就代表着商品降价,原本要十块的烟,降价到五块。我手上的这包烟在它还是十块的时候卖出去,再等着它降为五块,这样我手里的十块就能买两包烟。”
叼着烟的金融大佬把烟盒冲向小白,等她抽走一根后用最简单的例子告诉她,“我用跟你借来的一包烟,通过运作把一包变两包,再把一包还给你,我留下一包。这个流程,就叫做空,我赚的就是我留下的那一包烟,这也就是我们对泰国做的事。”
迅速明白这个例子的赵青禾扬眉表示好奇,“为什么你之前把话说得那么复杂。”早这么简单,她不就早懂了吗。
男人笑开,“你早说你不懂啊,我以为你懂啊,你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投资亚马逊?当时我给你推荐的项目少说有三十家,你想都没想就挑中了亚马逊,我怎么会把你当什么都不懂的人呢?”
“我喜欢亚马逊河。”赵青禾瞎扯。
愣怔片刻再度笑开男人也无所谓她是不是瞎扯,亚马逊已经不在他的眼里了,他现在更关注,“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马来西亚,你有兴趣吗?”
“我以为你已经赚了很多钱?”赵青禾不解。
男人则是说,“钱是赚不完的,越多的资金就能创造更有力量的杠杆,那会让我们成为亿万富翁。”
金融大佬用最简单的‘烟’给小白上了一堂金融课,内容多详细不好说,起码让赵青禾入门了。学会新知识的小白迅速给兄弟打电话,我有一个赚大钱的买卖,干不干?
兄弟怀疑她是打电话来炫耀的,内容确实很像。
“知道什么叫浮动汇率什么叫固定汇率吗?我知道!固定汇率就是泰铢跟美元绑定,不管市场怎么波动,一美金换一百泰铢都是固定的。而浮动汇率就是,泰铢对美元的汇率开放,一旦泰铢被阻击到大跳水,那原本跟泰国银行借的一百万泰铢,很可能只要一美金就能还,他们还......”
白少不是很想搭理专门打电话来炫耀自己学到新知识的兄弟,可兄弟说有一帮人空手套白狼能让他资产翻翻,成百上千倍的翻,他就很有兴趣往下听了。
这通电话上白少上了兄弟的车,向银行抵押近三分之二的资产跟兄弟一起去嗨皮。
这一路赵青禾是真的很嗨,肾上腺素每天都处在飙升的状态里,那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其杀伤力之大,不属于任何一场现代战争所创造的废墟。
可这辆光速开动的运钞机在飞过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等国即将抵达港城前,赵青禾懵逼了,难道......?
卧槽?!
97年十月,四个月的时间里,跟英国小哥一起变成了流浪汉的赵青禾,第一次离开对方的办公室,回家洗澡。也是第一次吃到三明治、汉堡等快餐食品之外,需要花更多时间去准备的大餐。
赵青禾在吃中餐,家里养着的中餐厨师所做的中餐,粤菜。
这位中餐厨师很特别,不太会说英语,他是被赵青禾重金从港城请来的,合约也只签了三年。因为老先生只是想赚笔给好赌的儿子还债的钱,却没有打算彻底留在他国。他还是要回归故土的,老板给再多钱他都不愿意一直待在国外,三年就够久了。
老板难得回家,有心情跟大厨聊聊最近的生活如何,两个讲粤语的人说着家长里短的事。他们的状态不太像老板和雇员,更像饭店老板和食客。
这一餐赵青禾吃的很舒服,虽然她的家乡不是港城,回忆故土怎么也回忆不到那里去。但她在那生活了半辈子,说一声故土也没问题。
饭后的赵青禾站在窗前抽烟,她知道这就是个游戏,更清楚钱永远是越多越好,钱就没有赚够的一天。地盘永远是越大越好,哪怕就是大一寸,也是小一寸要好。
可只因为游戏就不管家国了吗?只因为钱财就不管道义?不合适吧。
赵女士在思索,她有没有必要在一个游戏里,为家国做点事。还不等她想出要怎么为家国做点事,比如直接干掉领头的那个人什么的。
跟着领头人组成松散联盟军的英国人威廉找上门了,小哥准备收手,不碰那座港岛城市。
理由有二,一是他小时后,在那座城市还需要像英国女王致敬的时候,他跟在那工作的父亲待过一段时间,对那座城市还有那座城市里的人都有感情。
赵青禾勾了勾唇角,这话你以为我会信?威廉摊手,那就说个你信的。
“今年七月一日港城回归,它回归的那个国家和它的政府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外汇储备,我是说最多,世界范围内的最多。他们的外汇储备加起来是世界第一,明白这代表什么吗?”
最近学了不少金融知识的赵青禾懂了,“你认为这次阻击会输?”
“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威廉还是用‘烟’为例,“我们能多出一包烟是因为烟厂为了出货愿意降价,才能从十美金一包烟到五美金。一旦烟厂就算凭借亏本也不愿意廉价售烟,那我始终是要把烟还回去的,这这包烟不是任我无限期的借下去,它是有归还期限的。”
“我们不能跟烟厂比耐心,谁都不知道烟厂有多少储备金愿意砸,一旦他们打定了主意就是不降价,而我到了还烟的时间,我手上的十美金就一定要买包烟再还回去。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能让他们立于不败之地,这么玩下去就真的是赌了,我没兴趣赌,你呢?”
赵青禾?打电话给白俊烨啊。
兄弟,是时候踩刹车了。
兄弟踩不了刹车了,白俊烨根本停不下来,他的身家在四个月翻了十倍,这怎么可能停下来?
“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了,我们一家,除了我爸没有参与,连我妈都把私房钱拿出来了,你让我收手?我怎么收手?”
这个问题赵青禾无法回答,兄弟杀红眼了,一座金山就在他眼前开采,自觉拥有宝藏的人,无法停下挥舞的锄头。
那看着兄弟去死?
白俊烨不管怎么死都不能是这中死法,哪怕他已经是韩国人,那不是他的祖国,他也不能是这中死法,赵青禾不乐意。
不乐意的赵青禾给白大将打电话,您得帮您儿子踩刹车了。白大将很犹豫,他没有上车不过是因为不可能全家人都上车,总得留一个收尾的人,但车辆还在高速行驶,此时踩刹车?有没有这个必要?
赵青禾没有跟白大将探讨什么金融学说,她说的是,“我走前,老头子说,我再踏进韩国领土一步,他就让我死无全尸。可上个月他打电话给我,跟我聊什么最近这么样啊,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您跟他是老关系了,比我了解他。我在四个月里赚到的钱是足以让他都心动的钱,所谓物极必反,您觉得这辆车还能开多久?退一步说,白俊烨就是还能在车上坐着,他也不是能控制刹车的人,等他跟着那辆车一起掉下悬崖,一切就都晚了,还不如乘早收手,已经赚的够多了。”
这通电话之后,白大将怎么选,赵青禾并不清楚。但她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上白俊烨,电话永远没人接,大概率被关禁闭了吧。
白家那位是会在儿子不听劝的时候直接打服他的父亲。
金融巨轮在港城触礁,赵青禾所做是跟当年一样撒钱救市。跟当年不一样的是,她现在钱太多了,多到撒不完,真撒完了,能买下那座岛。跟当年尤其不一样的是,她现在是美籍韩裔,不管是护照的颜色还是真正的出生,都跟那座岛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既然是个没关系的人,那她的所作所为就不是救市而是抄底,在市价大跌之时抄底收盘,钱撒的太多,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她见到了那方的代表,对方态度非常友好的暗示她,别太过分。
赵青禾在纽约见到驻外大使的时候哭笑不得,怎么说呢,要不你们买回去?变成国有资产也行啊,原价买都行。
对方加了一成买走她的‘救市资产’,赵小姐救市走得是老路子收楼盘。楼盘收得太夸张了,会引发一系列的后遗症也不是很意外的事。
而这个后遗症在同样的事件出现在韩国的时候,赵小姐所受到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那边想要她救市。整个国家都在试图救市,升斗小民拔|下结婚戒指无偿捐赠给政府,想要拯救这个国家。
作为这个国家的国民,赵青禾很愿意救市。她一边藏在威廉身后,重新登上那搜巨轮,一边撒钱救市。
赵小姐半开玩笑的询问那位外交官,青瓦台卖吗?我觉得那边风水不错,想要住住看。
大使面带微笑,“没听说青瓦台的风水好,倒是南山听说很不错,您去逛过吗?”
南山就这么成了赵青禾的私有资产,再想要上南山的小情侣得买票进场了。
南山属于赵小姐,江南的五分之一属于赵小姐,以青瓦台为轴心,十公里内,大半的地产都归属于赵小姐。
赵小姐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抄底进场,直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入驻韩国‘拯救’这个国家,她跟着那搜巨轮去日本绕了一圈。
圈地运动么,地盘当然是越大越好。
顺带一提,赵家不是首富了,在动荡后的国家再谈什么首富没那个必要。动荡后的国家要保证所有大而不能倒的企业绝对不能倒,赵家就是其中一个大而不能倒的企业。
但国家的援助却没有辐射到赵家,因为赵青禾入场救市有个最基本的要求,我要韩国航空。
韩国航空属于赵家,最核心的资产老爷子是怎么都不可能卖的。政府官员怎么打感情牌,说什么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彼此,都没有用。赵老爷子不吃这套,他绝对不会卖。
难得接到白大将电话的赵青禾,听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你知道商人和政客最本质的区别是什么吗?”跟政客打了多年交道的将军对商人之女说,“以前形容官员啊叫牧羊人,他们是放羊的,把羊群赶到水草鲜美的草原,让小羊羔吃饱喝足,再给他们剪羊毛,一茬一茬的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