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说说看,那村子怎么没的?”张三一边擦拭尖刀上的血迹,一边踩在汉子的断腿上,慢条斯理的询问道。
“啊!”
张三见这汉子只管叫唤,又不回答他的问题,便用力踩住断腿处。
“啊!别踩,啊!”
“说不说?说不说?”
“啊!我说,我说。昨夜我们在那过夜的时候,就没见过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没的?”
汉子怎么也不肯说出村子的事情,无法,张三和老和尚把他绑在马上,带着他往村子里去,至于其他人,却是被张三找了个低洼的草地堆在一起,当然,没忘记补一刀。
埋,张三是不会做这种事的,等从村子回来,一把火烧掉就是,马匹,财物,当然一并带走。
度苦坐在马上,牵着绑上汉子的马在前面,张三则在后面赶着无人骑的马匹,一前一后,往路的尽头走去。
不知道是骑马的缘故,还是村子已经不远,不多时,便见到了山脚下的村子。只是,现在已经不算是村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残墙断壁,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
没有一个声音,哪怕是哭喊声,都没有。
汉子连同马匹,都被绑在村口的树上,张三跟着老和尚进村。三十七座屋子,无一处完好。走到中间的位置,度苦在一座倒闭的土胚房边上停下。
张三知道,这是他的家,几个月之前重新翻修过的家,是度苦弟弟刚刚娶了儿媳妇的家。虽然出家了一辈子,但度苦就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这里也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在外省吃俭用换来的希望。
现在,希望没了,信仰崩塌了。
老和尚一脸无悲无喜,开始扒拉废墟,全身衣衫鼓动,就像第一次在破庙见到的那样,四周压抑的难受,一捧捧土灰飞起,断墙直立,一切都在变动,最终,出现了几具烧焦的骸骨。
砰!
飞舞的土灰,墙壁砰然倒地,砸起满天灰尘,只有中间处露出尸骸的地方没有受到影响。
度苦上前,仔细的辨认,试图找出希望,只是希望往往便只是希望而已,并不是现实。
张三见此,独自去把汉子拖过来,扔在这废墟之前,踩住身子,拿出尖刀,直直刺中其中一条大腿。
“啊!”
痛呼声回荡在这村子上空,久久不散,一旦喊叫声小了,张三就再捅一刀,刀捅的不深,也没有伤到动脉,就是捅的有点多。
甚至张三还贴心的为他止血,刚开始是烧过的草木灰,效果不太明显,于是在废墟中,千辛万苦的找来盐巴,为汉子止血。
可能是紧张,可能是失血有点多,汉子激动的嘴皮子直哆嗦,也没有说出一句感激的话语。
最终,汉子由于伤势过重,于当天夜里,永远的离开了人世。张三对此深表遗憾,并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免得他受野兽啃食。
度苦已经在废墟中念经念了一天,直到天亮,还盘坐在那里,不停的念经。
张三无法,只得去找个不是那么破的瓦罐,煮起了白粥,加了点盐巴,就这样草草解决。
少年给老和尚端了半碗白粥,度苦接过,慢慢吃下,接着又是念经。
一天一天过去,张三除了收拾废墟,就是给度苦煮粥,甚至抽空去把路边丢弃的尸体烧了。虽然他眼看度苦愿意吃,愿意睡,但还是很担心老和尚的身体。因为除了念经,老和尚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该收拾的收拾了,张三找了个低洼的田地,把所有尸骸埋在那里,立了个无名碑。
他不知道村民叫什么,也不知道村子叫什么,度苦不说,他也没问,就立个无名碑,让一切随时光慢慢消散,再也无人想起,再也无人知道,好的,坏的,就让他埋葬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渐渐被人遗忘。
或许还有人会记得,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村落,也曾经发生过不少故事,如今,就让他随着风,带走痛苦,悲伤,只剩下童年般的美好吧。
最少,活着的人,不应该去承受这份罪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尽数化为飞灰。
第八天,张三陪着度苦离开了这里。
当年时光当年情,再回首,已是阴阳两相隔,纵是天资再高,也闯不过这道天堑,唯有在世之时,多一点温暖,以后,便少一分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