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凭什么只是因为我,就抹去你身上的功绩与努力?”
“我”“实是不甘!”
青山不问明月事,一念相思万重山。
玉树琼花谢去,余下的除却凋零,便是故人离散。
想起那个托起‘天渊’,渡得奄奄一息,道丹崩溃的她,迎得新生,却坠入黑山,再难得见。
宋梵镜雪发飞扬,眼神中杀意炽热:“宝瓶州,云鸾山”
她喃喃着。
“等着。”
“我终会回来,”
这一刻,宋梵镜彻底蜕变,不再是五十七年前大昭的江湖天骄。
而是西北荒原上,三大祖血级妖魔庭之一,‘大雪山’上的雪狐君王!待到王血凝成,超越六尾,几乎抵达了历代‘有苏氏’血脉巅峰的宋梵镜,莲步轻移。
便吩咐了一不过二八年华,看上去眸子圆溜溜的,颇为灵动的少女,在她头顶上抚了抚,而后轻声道:“小月,师傅有件事,要你去做。”
“我要你去.”
被宋梵镜几年前带回山上,天资斐然的半妖小狐狸,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
云鸾山。
曾经五十多年前,历经一场浩瀚劫数之后,当年的宝地‘云顶天宫’,被直接从历史之中抹去。
叫这座正宗.哦不,如今应该称之为‘道统’级势力,损失惨重。
不过,
据宝瓶州卷宗记载,自从那次妖魔叩关,与大昭展开‘夺州之战’后。
云鸾山的前代剑主‘宋渊’,却是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悟出了第四步的路,成功斩赤龙降白虎,克天人之妙,白发转青丝!至于为什么说是前代,因为此刻,云鸾山上,另一位号称‘剑仙’,就在最近突破第四步的一白衣女子,眉如远山,仗一柄云鸾剑,从许久之前,便神隐不出的前代云鸾剑主‘宋渊’手中,接过了权柄!一门双‘真人’!这在偏僻苦寒的宝瓶州,绝对算得上是绝无仅有的了。
一场极尽盛大且奢华的‘剑主继任盛典’,逐渐落下帷幕。
而后,掌管锁妖林,继承了上代‘执法长老’位的崔蝉,崔长老。
在观剑林的剑碑前,见到了这位如今号称‘宝瓶州剑运一石,云鸾仙子占八斗’的阮秀秀。
都说岁月如刀,刻下风霜沟壑,但五十七年的光阴,却没有在这位肌肤娇嫩,眉宇散发英气的女子身上,留下一丝一毫的感觉。
她依旧是少女模样,鹅黄衣裙,轻挪鞋袜,便有剑铃作响。
但崔蝉已经不再年轻,一副中年模样。
按理来说,元丹高人,未至一百,虽有老态,但也不至于步入老年。
可不知道为何,崔蝉却早已两鬓灰白,眼神沧桑,甚至就连脊背,都稍微有些佝偻了。
崔蝉看着曾经的师妹,微微弯腰,沉默了片刻:
“你还是忘不了他?”
那位黄衣剑主未曾回头。
枯黄的秋叶被微风吹来,沾于她的衣襟之间。
额前细碎的微风,撇过发丝,阮秀秀静静的看着,仿佛在看着一道过去的影子。
“怎能忘呢。”
“他的一生,活得都跟个傻子似的,被人耍了整整一辈子,任凭我使尽浑身解数,也难将他从苦海捞出,得到解脱。”
“宋梵镜是‘劫’,她的出生就是个悲剧,但这也不应该成为她‘助纣为虐’,谋求外敌,以整座云鸾山为代价,剑指宋渊的理由。”
“他的父亲,站在她的角度是该死。”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叫这么多人,为她买单!”
阮秀秀转过头,意兴阑珊。
仿佛即使今日继承道统之主的喜悦,在提起某个人、某件尘封在过往,沦为记忆的往事时,也会被冲刷殆尽一样。
“她错了,也就错了。”
“但她不该,带着宋柴薪一起跌入深渊。”
“他有何辜?”
女子突得眉头倒悬,盛满剑气如月,目视眼前的崔蝉,脚步一踏,眼神含煞:
“你不会,还没有忘了她吧?”
崔蝉默然自惭:
“剑主言重了。”
“自从当年那位跌入‘黑山天渊’,那座疑似葬下他尸身的虚幻古殿,这两年已越发凝实,说不定.”
“还能寻到他的尸骨?”
“我已经派遣知会云鸾武馆的弟子,自会密切关注此事。”
提起此事,才叫这位阮剑仙,稍稍内敛几分怒意:
“记得若是现世,”
“第一时间”
“知会与我。”
“我”
“不信他会,年少早夭!”
“说不定那殿中,另有玄机呢?”
即使是自欺欺人,但阮秀秀,终究还是想要水中捞月,镜中捞花。
就算是‘冥婚’.也得结!相似如同鹅毛雪,不知从何而起下了不知多少年。
直到阮秀秀离去后。
只剩下崔蝉一人,伫立在观剑碑前,他看着上面刀劈斧凿,布满沧桑的满痕剑气,想起了自己的师傅,三位长老。
而后,去取了几坛灵酒,到了后山,站在三座坟冢之前,静静的洒下灵液,将他们祭奠:
“年少.慕艾?”
“我如今放在凡人身上,已是耄耋之年.又怎会还有,这种心理呢。”
“呵,与其说是忘不了”
“倒不如,说是问心有愧”
崔蝉喃喃着,跪倒在三座墓碑前,想起当年往事,低下了头,竟觉得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禁老泪纵横。
而此时,黑山城,外城。
季夏穿齐青袍差役衣,腰佩一柄长刀,雄姿英发,踏出院门,一眼就见到了邻居家的娇俏少女,也就是张木匠的女儿‘张芸’。
女子羞涩,面色微红,正要去内城‘丹霞堂’值班,但却生生止步,专门在季夏门口,等了许久,就为了打一声招呼。
看到季夏出门,
刚想道谢,
却被少年淡淡一笑道了声‘早’,便将满腹经纶,全都堵了回去。
而后,
季夏昂首阔步,执刀远行,毫无留恋,渐行渐远!
张芸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
她觉得一夜之间,明明言语和神态没有什么出格的,
但是季夏就好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变得,叫她完全不可企及了一样。
一刹那,姿容俏丽的少女,并起一双长腿,捏着细绢衣襟,咬着唇角,心中充满失落。
今天,她是特意打扮过的。
也不能.吸引哪怕一丝的目光吗?一时间,张芸心中充斥着后悔。
如果她之前的态度好些,不那么拒绝,是不是两人就有了可能?望向那道背影,少女失落不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