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响后,他方才停下了笔,等墨迹吹干卷起来装进信筒递给一侧的侍从吩咐道:
“汝火速携此信启程东下呈递吴侯,请求大军西进增援。”
“谨遵吕将军令。”
侍从接过信筒,无比恭敬的接令道。
待侍卫接令离开,年过四旬的吕蒙缓缓走出府外眺望上空挂着的明月,面容上稍显松了口气。
此番他挑选精锐伏于商船之中一鼓作气将沿江烽燧的荆州守军一网打尽并悄无声息进驻至公安城下迫降了守将士仁,亦是令他了却了多年来内心深处的夙愿。
“此番公安一下,阻挡我军攻取江陵的阻碍将荡然无存,只等吴侯派遣大军前来就可收复荆州全境了。”
“只是糜芳那边究竟在搞什么明堂?为何派去联络他的斥候还不见回返,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吕蒙眺望夜空弯月,暗自狐思着,神情也微微有所变化。
他于风中伫立许久,直到夜深人静只能听到江边流淌的江水声时,一阵急匆匆的步伐方才由远及近的响彻。
片刻后,一虎背熊腰,身材彪悍的将领大跨步奔来拱手禀告着:“吕将军,江陵方面传来最新的军情。”
“哦?糜芳有消息了?”
吕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连忙从部将手中接过信筒打开查阅起来,看罢后面上微微一变,眉宇紧皱。
一旁的将领似是察觉到了吕蒙面上的神情,不由相问道:
“吕将军,糜芳信上怎么说?”
“糜芳称他可能已经暴露了,现在北岸渡口已经戒严,可疑人员不准渡江,咱们前番派去联络的斥候被困江陵。”
“现负责守备城池的主薄廖化已差人北上请求关羽领主力回援,特让我军迅速行动接管江陵。”
一语吐落,吕蒙神色严肃,将信中大致内容复述了一遍。
麾下部将一听,惊呼道,“那怎么办?咱们才刚掌控公安,后面的主力这短时间内还无法集结过来呢。”
“为今之计,唯有本将先行领众渡江前去接收江陵了。”
吕蒙神情紧绷,侧目道:“文珪,速速去集结部众,待明日一早便乘船渡江。”
“啊?”此言一落,反倒是潘璋浮现惊诧之色,连忙拱手回应道,“这…可是咱们此番只有两千部众呢,这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要是此乃是糜芳诱我等前去,实则早已设下埋伏岂不是有危险?”
“依末将看,还是等主力集结再一起进军更为稳妥。”
话落,潘璋拱手提议道。
谁料吕蒙挥手拒绝道,“咱们必须搏一搏,若是糜芳信中所言非虚,他一旦暴露被捕,那咱们将无法兵不血刃据有城池。”
“江陵城防本就十分雄厚,昔年周都督举数倍的优势兵力围攻也将近一载才攻下,听闻关羽近年来又大肆修缮了城防还于城南扩建了新城。”
“要是强攻的话,我军速取荆州的方略便无法达成了。”
“一旦拖到关羽主力南返,此番恐怕会功败垂成。”
一语吐落,吕蒙面色间这时已无方才的放松,神情再度紧绷了起来。
他很清楚,此番前期称病回建业,又令名声不显的陆逊接替自己驻守陆口的这种种事迹都只是为了迷惑关羽,那就是己方没有攻荆州的计划。
然后他在暗中进兵,予以速定荆州。
而速取荆州的核心便在于州府江陵,要是江陵城拿不下那局面就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