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觉考虑许久之后,终究还是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他在废墟中扒来的战利品——从那个装死偷袭的家伙身上剥下的一块皮肤。
巴掌大小。
可上面宛如烙印的漆黑刺青,却令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残酷的独眼徽记两侧点缀以有鳞之翼的图腾。
——龙祭会!
“往好处想——”
季觉说,“如果不是化邪教团的HR为了冲业绩疯了去挖龙祭会的墙角的话,那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他是来赚外快的。”
当然,还有另一部分更大的可能……
大家都是既不可爱又不迷人的反派角色,互相之间有所沟通,强强联手,丑丑为奸,一起携手干大事也很正常,对吧?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这些日子以来龙祭会在海州区域的不正常活动,不仅仅是被闻姐挫骨扬灰的劳伦斯,前些日子还来了个牧者无形。
甚至在时墟的医院里,季觉还能看到劳伦斯爱了一辈子的涡植法。
堂堂牧者,蹲在海州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搞一个龙血项目。说不定这死鬼变成灰之前还喜滋滋的跟化邪教团提供技术支持呢……
可龙祭会都来了,其他的呢?
化邪教团独食都不吃了,难道不会再拉上几家来垫背?可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受限于能力和眼光,季觉除了引爆泉城,扩散污染至海州全域之外,根本想不到其他的目标。但这图什么?只会死的更快吧?联邦好歹是联邦,再怎么臃肿腐败,依然是世界的两极,不说天人诸多,说不定暗中连存世的圣贤和龙都能找到。
化邪教团追随孽物,又不是追随作死,龙祭会追随末日和龙化,也不是为了早日超生。
目的何在?
可这干季觉屁事,事情大到这种程度,别说他,就算童家老祖宗来了都顶不住。
“不行,必须马上上报。”
姬柳明悟背后意义的瞬间,已经汗流浃背。
可除了他之外,没人说话。
季觉和童山相顾沉默,无言,只是一叹。
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
“怎么了?”姬柳不解。
季觉没说话,依旧沉默。
“不必担心,队伍里的人都是我亲自选的,没有可能和化邪教团勾结,不然的话,我早死了。”童山轻声笑了笑,自嘲“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么?”
可队伍之外呢?
作为外聘工匠,季觉自然有必要先说点难听的:“安全局已经不可信任了。”
常驻调查队这么大一个地方,多少成员,莫名其妙的就整个被端了。
作为指挥的楼偃月失踪,除了凭借现场的灵质碎片还能断定死活之外,一概不知。这么大的事儿,外面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而童山的支援小队在来的路上,居然就已经被惦记上了,还提前引了孽物和凶灵蹲守。
化邪教团对他们的路线都一清二楚。
这就不是一般的离谱了,而是他妈的离了大谱!除了有内鬼之外,还怎么解释?
而且这都不是一般的内鬼,至少是位于中层,甚至决策层也有可能……可内鬼是谁?是吕盈月么?是潮城安全局的周方?是船城的于正泽?江城的李万安?
还是说,是如今流着口水喝稀粥的陶公?
他们这种烂头卒,一旦一步踏错,搞不好就直接人间蒸发了。
“局长是可信的。”
童山断然说道,保证:“绝对。”
好歹是天听童家,家里的老登虽然很少出面,但不代表耳目闭塞,童山都出任一部部长了,童家和崖城安全局的合作之密切自然不用多说。
有童家保证,这一点自然不用担心,至少不用害怕找到吕局长说不好了化邪教团有内鬼,然后吕局长微微一笑,摘下面具问:内鬼是这样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至少能保全性命。
只有季觉无声一叹,再看了一眼说一半留一半的童山——只能感慨,天元到底是天元,深得画饼和甜枣精髓。
轻松提振士气。
可……
吕局长可靠,但前提是,他们得能见到吕局长才行啊!
哥们,咱们都还在泉城里呢!
怎么出去?
固定的路径?化邪教团一失手,为了避免走漏风声,搞不好现在那条路上每隔几公里撒一个重生,蹲点儿守着呢。
许观抬起手来,“还有两条备用的路……”
“备用的路也不保准。”
童山断然摇头,“所有记录的汇集都会经过前哨站的管理层。除了紧要机密之外,四叔算出来的路线也会一式四份,童家自己留一份、一份发往崖城安全局、一份发往前哨站的档案室,一份发到执行成员手中。”
和安全局合作,最讲究规矩,同时也最需要规矩。
事过留痕是基本,这样关键的时候才能甩锅。
结果现在,四点之间一点失控,就导致锅是甩出去了,童山也跟锅一起被甩到崖城了。
再一次到来的沉默里,季觉把弄着手里的工具,沉吟片刻之后,忽然问:“倘若化邪教团发现失败了的话,一定会寻找我们的踪迹,绝对不会给我们出去报信的机会,是吧?”
“肯定会。”童山断然点头。
“也一定会派出很多高手,对吧?”季觉再问。
“没错。”
童山苦笑一声,安慰道:“放心吧,我还需要几个小时恢复一下,到时候,总有机会杀出去。”
“为什么要和他们正面打?”
季觉反问,令童山微微一愣。
“化邪教团在泉城待了这么久,阵仗搞这么大,应该比安全局还了解本地的路径吧?”
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发问:“派出这么多人手之后,他们自身的防御,是不是就是最弱的时候了?”
一时间,寂静里,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不由得瞪眼。
卧槽,等等?(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