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岁那年,我儿偷偷钻入去给侯爷送衣物的箱子内,一路出京,却在半路……”
原来,伏章远八岁那年,因为太过调皮,也因为太过想念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便偷偷钻入给老关内侯送衣物的箱子内,被不知情的下人带走,直到半路才发现;
此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回京城不可,去边关又担心,下人再三思索后,就给远在边关的老关内侯去了一封急信。
收到信的老关内侯,想着从未见过儿子一面,甚是想念,又想到男孩儿从小就该摔打着长大,也有心亲自教导他,便去信给下人,让他们一路护送少爷到边关,并给远在京城的妻子去了一封安抚信,这事也就这么定了!
可谁曾想,意外也毫无征兆的来了!
八岁的伏章远正是狗都嫌弃的年纪,且一路都是下人照看,没有一个人治得住他,一路使性子胡闹乱指使,结果偏离了正道,来到了常州的断横山,在扶云观落脚;
谁也不曾想就在投宿当夜,扶云观突然起火,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烧死了关内侯府的所有下人,也烧死了观内的所有道士,年仅八岁的伏章远虽捡回了一条命,但面容尽毁,得知此事的老关内侯,千里奔走寻子,最后在附近的一户农家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儿子。
由于从未见过儿子,又怕远在京城的妻子看到儿子这副模样受不住打击,思索再三,老关内侯便带着儿子一起回了边关,且这一去就是十一年,期间伏老夫人再未见过儿子一面!
等再相见已是十一年后,也就是老关内侯去世的三年后,在边关守孝结束,已经十九岁的伏章远,带着父亲的棺椁,以及妻子乌云一起回京之时。
虽然阔别十一年之久,但是一个照面,伏老夫人就直嚷嚷眼前之人并非自己的亲子!
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多人都说伏老妇人受不住丈夫去世的打击而胡言乱语的!
当然,私下里也有别的议论声;
都说如今的伏章远是关内侯在外的私生子,那真正的嫡长子早就被害死,所以伏老夫人才会说这话!
只是,这番言论终究在私底下暗暗流传,并未有人敢光明正大议论!
很快,老关内侯风光大葬后,伏老夫人突然开始吃斋念佛,躲在后院儿闭门不出,也不见任何人,更不再提儿子不是亲生之事,不想,这一躲就是二十一年之久!
如今,当着太子的面重提此事,想必是有些缘由的!
听完伏老夫人的仔细述说,太子的眉头也不由紧皱,沉思半晌后才开口;
“老恭人如何断定,如今的关内侯并非你亲生子?”
这点至关重要,太子不能仅凭伏老夫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伏章远是个冒牌货吧!
况且,是不是冒牌货还有待商榷!
毕竟,这个儿子可是在老关内侯身边待了十几年,极有可能如传言那般,是亲生也说不定!
只是这个亲生,是不是伏老夫人亲生的就不好说了!
太子心中正暗想,就听伏老夫人幽幽开口;
“这世上,只有母亲一眼能认出自己的孩儿!”
说着,伏老夫人双眼含泪,嘴唇哆嗦,强忍着悲痛接着道;
“我儿自小双目极像其外祖,右耳垂处有一针眼大小的红痣,此事连他自个儿都不知晓,偏偏十一年后归来,双目陌生,连带着右耳垂处的那极小颗红痣也消失不见……”
说完,伏老夫人再也忍不住,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好似要把二十多年来的委屈和悲伤都哭出来似的。
难得,一向暴戾的太子安静坐着,不曾打扰眼前痛哭的老妇,看着她为子痛苦不堪,不由想起为他付出一切的闽皇后。
许久后,太子从往事中回神,沙哑的声音问;
“会不会是大火烧了那颗痣,老恭人多心了?”
“不会,老身怎会看错我儿?”
伏老夫人回答的斩钉截铁,且有几分激动。
说完,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礼仪,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就又道;
“我儿自小喜好甜食,却不爱肉食,偏那畜生一口甜食不碰,却极爱食肉,且他右耳垂处根本就未被火烧,那红痣凭空消失!尤其那双目,不曾有分毫熟悉之处,对我也是极其冷漠,若不是我这么多年躲在后院佛堂闭门不出,恐怕早就被他给处置了!”
原来,伏老夫人躲在后院小佛堂,并不是自愿,而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