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上午。
东山府。
受老董邀请,考察平东湖的刘副主任,在泰市留宿一夜,拖着疲惫之躯,回到家中。
刘妻正在客厅看电视,见状狐疑道:“瞧瞧平东湖而已,有这么累?”
“需要考察的地方比较多,湖边的路又不好走,泰市的公务车还破,我这一身老骨头都快被折腾散架了。”
“事办的怎么样?”
“虽然平东湖的重要性连年下降,但也不是谁一两句话就能把它商业化,需要有个重量级出面。”
“你还不够份量?”
“够是够了,但老董最近走动的不积极,月初月末就算了,阳历年也不来家坐坐,这进取之心,远不如前些年。”
“估计人家看你老了,不顶用了。”
刘副主任闻言,寻思寻思,“应该是他这两年在泰市混的风生水起,自我感觉翅膀硬了,昨天还说要绕过我们,去京城呢。”
“去京城找谁?”
“提拔他的老领导早就去世,能找谁,无非想凭借三元农业的ppt,说服相关机构的负责人,拿一张特批的条子。”
“京城会给他?”
“难,京城那边不知平东湖现状,只知道它是黄河蓄水池、泄洪区,不能轻易动。
当然,如果老董能拿出足够的筹码,比如平东湖的经济效益,比如三元公司的成长高度,又比如足够丰富的土特产,说不定会有人来瞧瞧。
但也只是瞧瞧,换句话说,谁出面,谁担责,平东湖一旦出了问题,担责的人十有八九掉脑袋,你说,谁敢帮他搞定跟自身毫无关联,又要牺牲自己的事儿?”
刘妻点点头,看向自己的首饰,“我娘家来人了。”
“从广区过来的?那我安排安排,晚上黄台大酒店。”
“不用,给我添了几件首饰,人就走了,说从老家运过来的豆苗不怎么好卖,地里种的那些,估计也要亏。”
“三元农业的豆苗,都要往北跑,才能卖出去,你娘家广区的豆苗运过来,运输成本那么高,能赚钱?”
“半个月前,他们种了一批运过来,感觉有得赚,于是扩大了种植范围,谁曾想,三元农业的出货量那么大,短短半个月,就铺遍了整個北方,现在我娘家那边种的豆苗,在北河降价处理,2块钱1份,和尚见了都摇头。”
刘副主任撇撇嘴,“话说,这个三元农业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挺厉害。”
“我说这些,可不是让你感叹人家的公司,我娘家没少给咱帮忙,现在上百亩豆苗卖不出去,亏的不是小数,你总得想想办法。”
“这还不好办,临时查封三元农业,等伱娘家那边的豆苗卖完,再解封。”
“那还不如让我娘家人,买下三元农业,两边一块卖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娘家这是眼馋了,但也不想想,你眼馋,人家就不眼馋?”
“谁?”
“昨晚我听老孙给他儿子打电话……”
“嘶……”
“甭管如何,先查封了三元农业,帮你娘家卖掉豆苗。”
……
中午。
十里营。
五辆越野吉普,护送着一辆丰田凌志,停靠在小洋楼院门外。
吉普车跳下十几名身板硬朗的汉子。
凌志走下一个身穿羊绒衫的青年。
青年点支烟,秘书为其披上毛呢大衣。
然后俩人隔着凌志车顶,一起看向小洋楼的上方。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买辆车都宝贝的不得了。”
秘书重重点头。
这时,十多辆满载渣土的斯太尔,喷吐着浓郁黑烟,缓慢驶来。
这些重型运输车卷起漫天烟尘的同时,其中一辆的轮胎边缘,碾压到一颗散落在马路上的鹅卵石。
轮胎向下用力,鹅卵石坚定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