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孤月修成星斗元神,法力广大,但欲要再上层楼,却须磨砺根基,也正缺叶向天这等修习剑道的高手切磋。尤其难得的是,叶向天所修正反五行混元灭道真法,正是一切法力法术的克星。只要不出五行变化范畴,便要被其克制。
莫孤月所修星宿魔道亦有五行妙法,若能得叶向天灭道真法砥砺,便可寻出自家道法破绽之处,加以修正,好处直是诉说不尽。二人皆欲以对方为磨砺之石,令自家道法再破关隘,自然一拍即合,约定邀战。
莫孤月忽然冷笑一声:“既是与叶兄放手一战,自不能被一些废物扰了情景雅兴,待我将那些碍眼之辈尽数杀了,也好落个眼前清净!”脑后星光云团之中陡然光华大放,从中走出七位星君。
第一天枢星君曰司命,第二天旋星君曰司禄,第三天玑星君曰禄存,第四天权星君曰延寿,第五天衡星君曰益算,第六开阳星君曰度厄,第七摇光星君曰上生,正是北斗七星所化七位星君。这七位星君或黑袍玄衣、或面容刚肃、或杀机凛凛。
七位星君尽皆身高数十丈,周身法力澎湃汹涌,莫孤月喝了一声:“去!”七位星君立时化流光飞去,之扑灵江两岸。此次癞仙遗宝现世,有许多居心不良之辈,寻思来打秋风,就在灵江两岸潜伏。这些人皆是邪道散修出身,并无高深道法传承,因此将主意打在了癞仙遗宝之上。
癞仙遗宝历年出世时,曾有人得了法诀传承,十分精妙,其后凭借这部法诀修成法力,因此若能截杀有缘之人,运气好的便可得到道法传承,可谓一步登天,便是无有法诀,也能得一件的宝物。因此这勾当许多人皆是趋之若鹜。
原本沈朝阳便打算趁着七位有缘人人金船之中取宝,将这些居心叵测之辈一网打尽,不想莫孤月却是先行下手。七尊星斗元神化身飞临江边,只伸手向下一捞,便抓来一位散修。那散修还欲挣扎,那星神大手收紧,往自家嘴中一扔,便嚼吃殆尽。
余下之人瞧出不妙,纷纷鼓噪起来,大喝:“莫孤月!你星宿魔宗好生霸道,老子只等有缘之人,碍你何事?用得着你替那些正道的小崽子们出头!”
摇光星神化身充耳不闻,伸手一指,一道星光飞出,正中江边一块巨石,一道身影骂骂咧咧飞起,被那星光一照,惨叫之声也无,便即化光消散。
这下其余邪道散修才心生惊惧,有人大喝道:“莫孤月这是要赶尽杀绝,各位道友勿慌,大家结成阵势对敌,还有一丝生机,若是各自为战,便是自寻死路了!”连声呼喝,要散修结成阵势,对抗星神屠戮。
只是这些散修出身邪道,平日俱都桀骜不驯,不肯居人下风,要令他们整合一体,又谈何容易?江边足有数十位邪道高手,其中也不乏修成金丹之辈,只是各自为战,力分则弱,莫孤月的北斗星神又是法力十分高强,顷刻之间便有数人被斩杀,成了星神口中血食。
也有几个邪道高手瞧出不妙,三五个结成了犄角之势,互为奥援。纷纷放出自家所炼宝物御敌,一时之间,灵江江边宝光四射,黑气喷涌。雪娘子见机不妙,早就借遁光先行逃命去了,好在她与大幽神君约定了取宝之后,依旧在金陵城中会面。
凌冲躲在叶向天身后,见莫孤月只放出七尊星神,便将数十位邪道高手杀得溃不成军,所向披靡,心头暗想:“星宿魔宗的道法果然,修成星神,法力便是同级数修士的数倍以上,根基浑厚,这也只是七尊星神,听闻莫孤月修成了数十尊星神,法力会广大到何等地步?星宿魔宗掌教星帝居然将周天三百六十五尊星神尽数炼成,他的法力岂非旷古绝今?我究竟能不能有朝一日,也修成如此广**力,纵横逍遥?”
邪道修士联手抗敌,宝物漫天飞舞,相互之间配合有了几分圆熟之意,莫孤月的北斗星神便不能再肆意杀戮,往往一道法术下去,便被几人合力抵挡。当星神之中所蕴法力太过雄厚,足足抵得上十几位金丹修士法力的总和,那些邪道修士也只能被压制轰击,无法腾出手来反击。
叶向天忽然说道:“这些宵小确是可恶,既然莫兄出手,叶某自也不可落后了!”五指连弹,发出三道剑气,只往灵江江中杀去。一些居心不善之辈在灵江两岸埋伏,还有多人却在江中静静等候。一见叶向天出手杀来,纷纷破口大骂。
那三道剑气通体雪白,散发无尽杀意,直入灵江江底,顷刻间只见水花飞溅,江底之中法力剧烈波动,少时便有鲜血、断肢涌了上来。灵江江底正有十几名高手被三道剑气绞杀。
这些高手功力虽然驳杂不纯,但到底也是修炼有成之辈,只可惜遇上了专破诸般法术的正反五行混元灭道真法,却是没了丝毫抵抗之力。莫孤月的星斗元神长于法力浑厚,精擅以势压人,法术少有变化,不免失之灵动。
但叶向天的混元灭道真法却是专破一切法门,在此法之下,一切法术皆不能发挥作用,尤其他将灭道真气化为剑气,裹挟无上灭道真意,那些邪道散修往往所发法术还没等近身,便被剑光一磨,化为乌有。剑光再一闪,便即被腰斩身死。若论杀人快慢,这三道灭道剑光反而要在莫孤月的星斗元神之上。
莫孤月神目一照,已将江底情景收入眼中,心中凛然:“这叶向天果是堪堪与我匹敌之辈。所炼灭道真法恰能克制我的星斗元神几分。若是被他修成元婴,甚或凝聚法相,只怕便要更加难斗了!”
沈朝阳见了叶向天的灭道剑法,也自心头骇然:“太玄剑派果然不愧是剑宗第一门户,这等剑法杀性奇重,可谓杀人如割草,按道理说,道高魔也深,若是沉溺剑法之中,极易为外魔所趁,将心入魔。只是看叶向天双目湛然,也不似乎道心有损,只怕太玄门中另有降服外魔之妙法。”
程素衣望望星斗元神,又瞧瞧灭道法剑,暗暗叹息:“我玄女宫避居北冥千载,只道苦心孤诣,培育弟子。不想星宿魔宗也好,太玄剑派也罢,俱都出了如此奇才,修成不世道法。我身为掌教大弟子,若是不能将天一贞水和玄冥真水两大先天真水修成,融会贯通,只怕日后却也压服不了天下英杰,我玄女宫便只有沦为二流道门了。”
程素衣得玄女宫宫主姬冰花倾心栽培,传以玄女宫两大镇教秘法,对她期许极重。程素衣天资颖悟,虽是女流,却丝毫不弱于男子,立誓非要修成极**力,便将《太阴玄冥神章》与《天一玉微真经》两部典籍同参共修。
只是这两部典籍俱都深奥玄妙,只修一门便要花费无穷精力时光,何况两部同修,虽然修成之后威力至大,但所耗费精力亦是十分庞大,因此程素衣入道多年,也只堪堪练就金丹,将两部真水法门融会贯通,离着修聚婴儿之境还要差些。但饶是如此,她本身法力绝不在莫孤月星斗元神之下,尤其天一贞水善于侵蚀万物、玄冥真水冰封乾坤,各有玄妙,若是对上星斗元神,双方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张亦如见乃师大发神威,只瞧得眉飞色舞,他功力尚浅,瞧不透江底景象,却也禁不住手足摇动,兴奋之极。凌冲开始追着星斗元神观瞧,等到叶向天放出三道灭法剑气,便只盯着剑气去了,毕竟他还是喜欢剑法多一些。
只是那剑气入得江中被水流所挡,即便他将太玄真气运于双目,也始终如同隔着一层薄纱,看不通透只隐约见着剑气纵横之间,剑光一闪,便有一人惨叫身死,比之当日在酒楼之上,一剑破去大幽神君法术,更增了一番肃杀汹涌之意。“这等杀人灭法,方是快意!不负今生所学!”凌冲双拳紧握,内心澎湃不已。
江底之中三道剑气连杀七八人,若是别的修士所发,早就法力告罄,剑气崩溃。但叶向天法力深厚精纯,剑气凝练之极,非但不曾崩散,反而因为饱饮鲜血,剑气血红,平添几分嗜血之意。
江底一处乱石之中,一名少年修士手持一面怪幡飞将上来,见那灭道剑气杀来,急忙叫道:“我乃是五蛊神君弟子,你杀了我,日后我师父必将你挫骨扬灰!”灭道剑气丝毫无有停顿,剑光微闪,已将那怪幡斩断,连法术都未发出来。那修士大惊之下,方要告饶,剑光又是一闪,已然尸横就地。
江底之人中亦有法力高强之辈,有一位中年修士放出一道金光,居然将灭道剑气抵挡了几息,趁此良机,那人急忙分波踏浪,冲出了江面。叶向天咦了一声,说道:“难得,居然是大金刚寺的法门!”剑气也不追赶,掉头离去。那修士收了金光,却是一面金钹,向叶向天微微点头,说道:“大金刚寺俗家弟子谭百成,多谢叶真人剑下留情,此恩此德,容待后报!”头也不回的去了。
本来前来打癞仙遗宝主意的异派高手便是不多,再经叶向天与莫孤月二人一通好杀,漏网之鱼极少,不过半个时辰,便几乎都被杀绝。江面之上残肢断臂,宝物残骸,加上鲜血横流,一副地狱景象。至于江边那些人,俱被星斗元神当做血食嚼吃的渣都不剩。
叶向天抬手一招,收回三道剑气。连杀数十人,剑气之凝练却是丝毫不损,莫孤月伸手一指,北斗星神也自收回脑后星光之中,说道:“叶兄剑气如此凝练,当真令人佩服!”叶向天淡淡道:“不过是多加几次打磨而已,比不得莫兄星斗元神法力神通滔天。”二人相视一笑,目中满是滔天战意。
经此一来,二人对各自手段都有了一番了解,莫孤月常在法力高深雄浑,以势压人;叶向天则是剑气凝练,善破万法,二人心头各自忌惮,却也丝毫不曾畏惧。
便在此时,莫孤月、叶向天、沈朝阳、程素衣四人一同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癞仙金船,其余之人跟着他们目光,也自望向癞仙金船。但见金船周遭金光陡然大盛,吞吐之间,三明三灭,从金船之中喷出七道光华,往四方投去。随后金船轰鸣,自半空缓缓降下,沉入江中。金光渐行渐弱,直至消散无踪,便如从未出现一般。
莫孤月脑后星光大作,引动周天群星亦自呼应不止,星光之中探出一只巨手,迎空一捞,便将其中一道光华捉住,拉了回来。光华敛处,正是萧厉,他面上满是不解之色,只望向手中一道玉匣。
拂意老道喝了一声,扬手发出真气,化为龙形,一下便将上官云珠卷了回来,他生怕上官云珠得了癞仙遗宝,志得意满,又想出甚么得罪人的馊主意来,便将上官云珠摄入飞宫云阙,团团打了个稽首道:“此间事了,老道恕不奉陪了。诸位若有闲暇,可往我清虚三山之中一行,老道定必扫榻恭候!”运使法力,飞宫云阙登时发动,老道飞身落入其中,那云阙撕裂苍穹,走了个无影无踪。
一道金光之中,正是大幽神君,他把玩着手中一粒丹药,面上似笑非笑,忽然腾起炼幽魔火,借着金光之势,一路飞驰而去。七位有缘人之中,还有一位散修出身的修士,未入金船之前便曾被人截杀,此时便如惊弓之鸟,身化剑光,惶惶然急急然,投向东方而去。
少阳派那位高手驾驭火遁之术,见了岸上叶向天等人,似乎顿了一顿,想要过来亲近,最后还是催动法力,也自走了无踪。余下秦钧、高玉莲二人各自被沈朝阳、程素衣运使法力接了回来。
高玉莲一见萧厉,面色便是大变,咬牙切齿,满面愤恨之色。萧厉却只顾瞧着手中玉匣,看也不看她一眼。沈朝阳悄声问秦钧道:“秦师弟,宝物可曾到手?”秦钧点点头,伸手指指怀中。沈朝阳轻舒一口气,胸口一块大石落地,有了这件宝物,他便能将自身真气提炼精纯,抱丹孕婴便有了十足把握。只需闭关苦修些时日,便可冲击婴儿之境。
一旁程素衣也自问过高玉莲宝物之事。那宝物关系玄女宫宫主姬冰花渡过天劫之事,兹事体大,高玉莲不敢擅专,运用真气将宝物包裹了,送至程素衣身前。程素衣挥袖之间,将宝物收了。以沈朝阳目力,也只看出真气之中似乎是一件圆盘模样,其余便瞧不分明。
程素衣心下大定,也自说道:“宝物已然取得,诸位道友,贫道师姐妹就此回宫,他日有缘再会!”方欲行法遁走,只听一声断喝:“且慢!”却见凌冲迈步走出,盯着高玉莲,一字一句道:“高小姐,你回转玄女宫之前,还请你将与我大哥的婚约解除,你既然与萧厉做出那等丑事,就莫要再害人害己!”
高玉莲望了萧厉一眼,见他只瞧着手中玉匣,心知他将二人丑事告知了凌冲,心底又急又气,但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前,誓不能承认自己做下了丑事,故意淡淡说道:“哦,原来是凌家二少爷。你所言是何意思,恕我揣摩不透。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所能更改的?若是真要退婚,也要禀明家祖,由他老人家决断才是。”
凌冲面色如冰,冷冷说道:“这般说来,高小姐是不欲退婚了?”高玉莲心头暗恨:“这小子好不晓事!我便是再理屈,当着这许多修道人之面,也不能服低认错,不然我玄女宫的颜面何在?你若是寻个无人之所,悄悄向我恳求,我便是让祖父退婚又能如何?你越是这般强颈,本姑娘便是越是不能遂你之愿!”轻笑说道:“若是凌家欲退婚,便请凌大人亲到我家,与家祖商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