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不着急。”他在江会会这儿倒是够体贴,赚够了印象分。
结果人刚回屋,他立马就把小姨塞周晋为怀里。
“你照顾小孩有经验,你看着。”
周晋为眉头微皱,他甚至都没和小孩接触过,什么叫照顾小孩有经验?
但他也清楚,十有八九是这人嫌麻烦,所以推给他。
他淡声:“既然办不到就不要答应。”
周宴礼耸耸肩:“谁说我办不到?我只是在给你一个锻炼的机会。你以后需要照顾小孩的日子还长着呢。”
周晋为无视了他的胡言乱语,低头看着那个正睁大眼睛和他对视的小婴儿。
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丝毫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
而且,他对婴儿这种情绪极其不稳定的生物毫无耐心与好感。
做出承诺的周宴礼此时当起甩手掌柜,窝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玩起游戏。
周晋为强压不耐,尽可能地将她抱在自己怀里。
大概十分钟后,小婴儿面色涨红,握紧拳头,似乎整个身体都在用力。
周晋为疑惑地低下头,以为她是哪儿不舒服。
结果下一秒,他嫌弃地别开脸,将她递给了周宴礼。
后者一脸懵:“怎么了?”
才问完,就被那股刺鼻的味道呛到捂着鼻子后退:“靠,是不是拉了?”
周晋为眉头皱得更深。
周宴礼催促他:“你快看看。”
“你让我看?”他平淡无波的脸上罕见露出难以置信。
周宴礼捂着鼻子反问他:“不然呢?你不是有换尿布带小孩的经验吗。”
周宴礼就是他带大的。
“我什......”
算了。
周晋为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一番思想斗争下,他屏住呼吸,将她抱过来。
.....
江会会写完作业过来的时候,周宴礼和周晋为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盈盈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屋子里的所有窗户都开着,冷风呼呼地往里吹。
她缩了缩脖子,问他们:“你们不冷吗?”
“冷啊。”周宴礼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比起冷,臭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由衷的佩服他爸。他不知道婴儿的屎能臭到这个程度。
他爸这个重度洁癖的人,是怎么亲历亲为给他换了一整年的尿不湿和裤子。
他开始相信他对自己或许还存在着一点岌岌可危的父爱。
江会会轻手轻脚地进房间看了一眼,江盈盈睡得正熟。
作为答谢,她说要请他们去吃饭。
楼下新开了一家饭馆,很干净,味道也好。
一提到吃,这两人又想吐了。
刚才已经轮流去洗手间吐过一遍。
江会会看看他们脸色不太对,又看到挂在外面阳台上的洗过的小裤子。
“该不会是......拉了?”
周宴礼捂着嘴干呕一声,抬手示意她别说了。
现在但凡听到相关的词语,他就会自动联想到刚才那一幕。
想不恶心都难。
江会会面露难色和他们道歉:“我以为她今天.....过一次就不会了。”
她十分配合的省略掉那个字眼。
江会会的到来无疑是将二人从地狱解救出来。她很有耐心,也很温柔,小孩刚睡醒有起床气,她将她抱在怀里,用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一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边抱着她,给她唱哄小孩的儿歌。
这不是周宴礼第一次听到江会会唱歌了。
同样一首儿歌,他在家里的录像听到过。那个时候她还没生病,喜欢穿面料柔软的连衣裙,将婴儿车里的周宴礼推到院中晒太阳。她温柔地给他唱儿歌,哄他。
录像者是他父亲,也就是周晋为。
他看见镜头在往前推动,应该是录像的人拿着相机走了过来。
他声音带笑:“下次也唱给我听。”
江会会也笑:“周晋为,你幼不幼稚,小孩的醋你也吃。”
他低头吻她,声音低哑,可那笑却丝毫不变。
宠溺的,带着爱意的,也是幸福的。
“嗯,所以要唱给我听吗。”
-
周宴礼突然觉得有些恍惚,婴儿时期的自己没有记忆,所以那些片段只能通过录像来反复回忆
。
可当某一天,这个场景成真。他终于得以亲眼见到。
是健康的江会会,是还活着的江会会。她唱着他们都想听的儿歌。
好不容易把盈盈哄安静了,江会会正要抬头说些什么。
却发现那两个人全都以一种有些复杂,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尤其是周宴礼。他的眼神里似乎还掺杂着悲伤。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伤,是人类镌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天然情感。
因为过于天然,所以才更难被剖析。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一种感觉。
没什么好难过的。周宴礼想,这样的机会以后还多的是。
这一次,他会让江会会长命百岁。
江会会却没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在他身旁坐下:“心情不好吗?()”
她今天是散发,齐刘海遮住她光洁饱满的额头,近看,那张脸瞧着就更乖了。
鸦睫纤长浓密,在阳光的映照下,竟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周宴礼又恢复到他平时那个没正形的懒散模样,笑着调侃她:你怎么唱个儿歌还跑调。?[(()”
江会会脸一红:“跑......跑调了吗?”
“都跑到南美洲去了。”
她脸更红了,想到刚才那丢人的一幕。光顾着哄盈盈了,忘了还有其他人在。
她下意识看了眼旁边的周晋为,发现他也正在看她。
她又急忙避开视线,头埋得很低,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就地埋了。
所以也就没有注意到,周晋为上扬的唇角。
太阳落山前的夕阳是最好看的,像是一盆金色的水从窗外泼进来,在他们的身上,地上,全都留下一层温暖的黄。
纱帘被风吹的晃动。
盈盈躺在旁边的床上自己玩着自己的手指。
时间在此刻,似乎都过得格外缓慢。
周宴礼想,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当下。
无数个瞬间,他都希望成为永恒。
妈妈每年的忌日,爸爸都会带他回平江短住一段时间。
他对平江的印象也是在那个时候留下的。
他还去参观过有过他们足迹的地方。平江一中,她从小居住的老房子,以及她做兼职去过的地方。
他沿着那几条路一直走,幻想着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足迹曾和江会会的,隔着时间重叠。
小姨说过,妈妈的生活轨迹很简单,就只有那么几个地方。
他幻想她是怎么慢吞吞地背着书包走过去,又是怎么带着一身疲累,背着书包再走回来。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好多地方都拆除重建了,物是人非事事休。和她有关的痕迹,也在被这座城市一点点抹去。
她做兼职的便利店变成了美容院,从前的学校则改建了机关大楼。
唯独她居住的老房子,本来也该在好几年
() 前被拆迁的。但听说有人将出高价将整栋楼买下来了。
周宴礼知道。
是周晋为。
整个屋子还保留着原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上门打扫。
周宴礼看着房间里所有摆放陈设?()_[((),贴在墙上的奖状,抽屉里被精心保存的娃娃。还有玻璃罐里的漂亮糖纸。
以及她亲手用纸折出来的花。
还有一张张,写满她字迹的便签。
【帮刘奶奶修电视。】
【十张一课一练,三张试卷。】
【给小满做饭。】
【去方阿姨的店里帮忙。】
......
【和周晋为约会。】
后面甚至还用粉色的笔,画了一个小爱心。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她那个粉色封皮的日记本了。
她一定也想不到,在自己去世后,少女时期不敢示人的旖旎心事,会因为丈夫和儿子对她的思念,而反复被拿出翻阅。
其中一页,即使再精心呵护与保存。
也能从纸张的平整光滑程中看出,在漫长的岁月里,它是被翻动次数最多,同时被抚摸过无数次。
【今天周晋为给我看了脉搏,他将手放在我的手腕上,说我心跳太快,不正常。我紧张的问他,那怎么办?他摇了摇头,原本只是搭放在我手腕上的那只手,突然变成抓握,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将我拉到他怀里,让我去听他的心跳。杂乱无章的跳动,与他平时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容无奈“问错人了呀江会会。我的比你的更快。”
在那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心跳加速的真正原因。
我喜欢他,我喜欢周晋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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