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装?
赵时也皱了一下眉:“如果不是你与种世权合谋,假死脱身,你为何要假装听到了种世权说:愧对殿下?昏迷,或者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司马光一怔:“可是,臣真的听到这句话了啊!而且,种……那具尸体跃下去之前,确确实实说了这句话啊!”
赵时一怔,
按他的浅层推断,这应该是,一场戏,一场由司马光与种世权合谋的戏,为了查清楚主将自杀案,所以,种世权故意酗酒,出击,自杀,这样既能吓到那个幕后黑手,我明明还没出手,他怎么就死了,进而露出破绽,也能顺势从俩个被人盯着的明面人物,一人再明,一人转暗,但现在看来……
想多了吗?
司马光看赵时不说话,顿了一下,继续道:“其实,殿下来之前,臣也已经怀疑一跃而下的不是种世权,种世权应该没有那么消瘦,而且,眼见未必为真,只是,臣一来找不到证据,二来脱不开身,事务过于繁忙,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司马光沉默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道:“臣即使查清楚了,也无非是再多一具跃崖的尸体。”
“所以……”
赵时抬头,很自然的顺着司马光的思路问道:“你是觉得种世权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被人杀人灭口?既如此,杀人那人,为什么不索性就用种世权的尸体作为伪装自杀的工具?”
司马光一僵,他在推理上,并无太多才能。
赵时便也没指望,只是一直看着司马光的神态,然后又问道:“你觉得那韩曰如何?”
司马光些微有些跟不上赵时的思路,噔了那么一下,才皱眉道:“他其实还算是一名不错的知府,往常也不曾这般阿谀奉承,应该是从未见过殿下,所以表现的夸张了一些。”
“是吗?”
赵时点了一下头,然后突然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参与了什么,知道我来隐藏不住,所以在制造小罪保大罪?”
司马光一颤:“您是说?”
“对。”
“有没有这种可能?”
赵时端起茶,喝茶的同时,用眼睛跃过茶杯上沿,观看对面司马光的神态,司马光的神态没有什么怪异,只是多多少少有些三观受到震动:“您是说,他是故意惹您讨厌,故意让您以为他就是个阿谀奉承的无能之官,甚至,最好是惹的您,一怒之下把他革职查办,这样反而把自己隐藏了起来?”
“对。”
赵时放下茶杯,再次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毕竟他今日的很多行为其实是有些刻意的,要换成一个真的阿谀奉承的官员,他在第一次见面,就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形式的迎接,他就应该后续不仅不会再凑上来硬阿谀奉承,反而应该把什么送上山的美食,行在的行首全部撤离,隐藏起来,而不是继续摆在我的面前。”
“极有可能。”
司马光显然此前并未想到这种可能性,只是觉得韩曰可能是边陲官员当腻了,想要入京为官,但是,听完赵时几句话,他却……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哪怕韩曰确确实实是想要再往上爬,这才一改往日习惯,阿谀奉承,但是,他的确不傻。
只要不傻,
第一次见到赵时,从赵时不先入城,而是先去看现场,就大概能判断出这位是什么性子,他还怎么可能疯狂的在赵时的雷区跳舞?还,行首?侍女都可能在一炷香内消失的无影无踪,给赵时看一个,他最爱看的清廉爱民的形态。
“呼”
司马光长出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赵时,夸奖道:“只半日,殿下竟然就看出了臣数年未曾察觉之事,殿下真乃神人也。”
赵时笑笑,
并未当真,
只是又与司马光说了几句话,然后请求道:“司马先生可否帮我多注意一些韩曰的情况?最好能收集一些他的过往政绩。”
“好。”
司马光点头应下。
然后,
等赵时送司马光离开,早就已经站在门口等候的周同,忍不住问道:“殿下,狗官是那个韩曰吗?”
赵时看他一眼,摇头道:“未必。”
“未必?”
周同真的有些被赵时搞的茫然了:“那谁是?司马光吗?”
“这个还真不一定。”
“哪怕不是他,他也应该知道什么,隐藏着什么,反正我是不信一个少年神童,做了这么多年的并州通判,竟然连手底下一个知府有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都不知道。”
“一派天真,”
“演给谁看。”
“不过……”
“无论他们谁是,谁不是,谁做了什么,谁没有做什么。”赵时缓缓回头,看向了那一道幽深的走廊:“这并州的水,深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