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彦博一颤,
旋即,
缓缓抬头:还说你不想掠夺天下财富?你这分明是釜底抽薪之计,实话实说,文彦博直到现在都有一点点荒谬感,荒谬在于……真的……他真的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如此改革方式。
改革?
是的!
改革。
最起码在文彦博看来,赵时应该就是试着走了一下传统的改革方式,就是提出问题,解决办法,然后通过朝堂立法,推行天下,继而发生改变,然后,不知怎么,他觉得走不通,然后,他就往深了挖,挖到,这天下一切根源,无外乎一个钱权,权他不缺,只要掌握了钱,这朝堂之上纵有万般不愿变动者,到时候都只是靠着俸禄养家糊口的工具官员,还又有几人能拦得住一心改革的皇帝?
不可思议,
这法子,简直是不可思议,文彦博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甚至呆滞了三四天,这才缓缓接受,继而便奋起反抗,他不想沦为皇帝的应声虫,当然,他也不想带着全家被腰斩于市,所以,才有了今日一会,有了今日一赌。
赵时皱起了眉,
他其实,
不必赌,
即使不赌,文彦博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有水力纺织机,后期可能还有其他更加先进的机器,他就是裹挟着未来科技的大势,任何敢于挡在前面的人,都会被碾为粉末,这就是赵时在试探了传统改革走不通之后,想到的釜底抽薪之计。
只要赵时掌握了天下钱财,再加上他本身具有的皇权,他就是想要让大宋变成律法严苛的大秦,也不过一两句话事情,但是……
“好。”
文彦博,
就,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他一想到赵时可能会成为这世间最有权势之皇帝就,当场臣服,他自然不甘心,毕竟整个纺织行业,每年都能给他的家族带来数百万贯的财富,但是,让他为了这些财富,就带着家族子弟与赵时死磕到底,他却又有些不敢,所以,在确定除了自己,其他相公们好似未曾察觉,或者察觉了不信,不准备反抗,文彦博便想到了这一个主意。
赢了,
自不必说,即使输了,他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台阶,就把这纺织行业交给赵时,就让自己一家人苦一苦,就做那乖巧的,听命的,用俸禄养家糊口的官宦人家。
所以,
听到赵时一答应,文彦博虽知自己很丢人现眼,他却还是起身拱手道:“既如此,老夫便告辞了。”
“等一下。”
赵时却是没让文彦博走,伸手拦了一下,然后在文彦博微微有些警惕的看过来时,赵时笑道:“不是这件事情的变动,而是我从我父亲那里听说,听说文相公举荐了家中子嗣做驸马,我虽不合适,不过我父亲给了下了旨,所以,能不能让我先见一见这位……嗯……朋友?”
文彦博松了一口气,
却,
没有完全松懈。
他与赵时做对,其实心头紧张要远胜于赵祯,并非赵时这时候的权利就已经大过赵祯,虽然赵祯最近越来越摆出一种随时禅让的姿态,而是,文彦博与赵祯相处了数十年,他对于赵祯的性格是有一些把握的,所以,哪怕赵祯是皇帝,权力更大,文彦博都其实不那么畏惧,但是赵时……尤其是文彦博想到,甚至是看到赵时能做到什么地步的情况下,他便对赵时微微有了些伴君如伴虎的感觉。
所以,
这一步,自然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再加一道锁,一道,哪怕自己等人最终还是被赵时一口气灭了门,娶了赵时唯一姐姐的那名文家子嗣,总归应该可以逃的一条性命,而如果赵时连这一点都要横加阻拦……文彦博不得不猜测……赵时是不是已经做好了灭绝文家的准备。
毕竟,
与皇氏斗,哪怕是第一宰辅,也不得不有把脑袋别着裤腰上的惶惶不可终日感。
而赵时,
瞧的出来文彦博的心态,却也不安慰,就是静静的等,一直等到文彦博说了一声好,赵时这才笑着宽慰了一句:“文相公尽可放心,即使家姐不喜文家郎君,文家郎君也应该能全须全尾的回到文家。”
说罢!
赵时摆手道:“狄咏,送客。”
狄咏,
便,
难以遏制的黑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送走了文彦博,然后回来那种准备对赵时说些什么,请求些什么的欲望就更明显了,只可惜赵时暂时没有理他,只是感叹万分的捏着下巴道:“不愧是朝中首辅啊!”
感谢龙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