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
认认真真对唐介行礼。
唐介一怔,急忙还礼,对赵时略略有些改观,若不是赵时道:“非是朝令夕改,实在是狄相公虽只卸职三个月却已然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什么变化?”
唐介还未说话,唐介之后的秦正便有些忍不住了,他对赵祯尚有几分惧意,对赵时却是恨不能立时三刻把他辩的哑口无言,好成就自己的无上清贵名声:“避难遁世还是胆小怯懦,连至亲婚配都不敢露面?”
来了,
韩琦在赵时身后幽幽一叹,
这就是他认为赵时必败的地方,也是赵时最无奈的地方,赵时就是左右逢源,长袖善舞把一切都准备停当,只要狄青今日不出现,狄青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那赵时就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赵时都用力抿了一下唇,
亲迎之前,他都已经是准备舍弃狄青,开启计划二或者计划三,只是,亲迎之后……
赵时一直有一件事想不通,
那便是……
狄荇凡是怎么来的?
是啊!
狄荇凡固然可能是自己想到的让李令时代替自己的摆烂之法,只是,她一条除了好看到极致,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咸鱼,她究竟是怎么能够悄无声息的突破,因为结婚而里三层,外三层的赵时府邸?
一生只能用一次的闪现吗?
怎么可能。
所以……
赵时一时间没有回答秦正的质问,而是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一怔,缓缓问道:“狄相公,狄相公可是对晚辈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不甚满意,所以才不愿相见?”
狄相公?
狄青?
在哪儿?
百官一颤,甚至,赵祯都下意识的屁股离开了一些椅子,伸长脖子张望,然后……
“唉!”
一声叹息,
然后一名被赵时盯着,缩在台阶下方的士兵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有些俊美,只是脸颊一侧有刺字的中年人面孔……
真是狄青?
韩琦竟然惊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倏然看向赵时,这莫非也在伱的计划之中?你就是为了堵谏官的嘴,所以特意做了这种谋划?
不,
不对,
韩琦表情很快便又平和了下来,如果这是狄青与赵时早就串通好的,那赵时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而是应该在一个更加一锤定音的时候亮一张牌,所以,他就是纯纯的跟我们一样猜出来的吗?
只是……
这样不是更不可思议吗?
他究竟是怎么猜出来狄青会在附近?
甚至,
狄青这时候看赵时的目光都隐隐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他今天真的谁也没有告知,真的没准备露面,毕竟他不知道赵时会在今夜爆发,不知道赵时今夜不爆发,最多明日,谏官们,文彦博便绝对会再次加快枢密使更换的速度,彻底把狄青清理出局,他今夜只是不太想错过女儿的婚礼。
却不曾想……
狄青缓缓收回了看向赵时的目光,这时候都没忘了先对下跪,参拜,请罪:“臣心情抑郁,本不欲露面,只是难舍爱女,这才扮做侍卫,近距离观看,乞请陛下赎罪。”
赵祯微微颔首,
他并不责怪狄青,一来,狄青数年老臣,他明白只是扮做侍卫,而不是近侍,近身,不存在刺杀的可能性,并不算什么大罪,二来,狄荇凡虽然走得的正规婚嫁路线,但其实她是妾。
嫡女做妾,哪怕这个妾是给皇子做,狄青作为生父,不愿意接受,不愿意露面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刚才谏官秦正说的也是狄青今日不出现,是胆怯,是懦弱,是避难遁世,而不是……罪。
最后,狄青才看向赵时,苦笑道:“若非郎君,老夫这一条烂命早已自我了结了,何谈满意与否。”
赵时便点点头,
然后犹豫了一下,
实话实说,
赵时也不自信,但是,赵时还是认真的问道:“狄相公可愿上台来?”
狄青颤了一下,
尤其是看到那一双双,最多不带有恶意,却绝对不可能有一丝丝善意的眼神齐刷刷盯过来时,他额头甚至冒出了一层细密汗,但是,看到,赵时那双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想到赵时这些时日的所作所为……
他还是……
迈出了第一步,然后是……
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狄青好似找到了诀窍,他旁人谁都不看,只是盯着赵时的眼睛,只是往赵时面前走,然后缓缓回头,看向唐介等人:“若郎君需要,老臣觉得,老臣还能为陛下,为郎君,做他几年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