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缘来(1 / 2)

三日过去,大势已定?????(),

太子登基,朝堂之风立刻掉转风向,那位苏卿老臣更是直接在家吓得生了大病,连床都下不了,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病中却还在担忧自己家小会被新帝问罪。

但事实上,新帝对此一无所知,周嘉这会儿很忙,倒不是忙于朝政,而是……推平摘星楼。

他已经决定,大盛朝再也不设国师之位,写进祖训之中,任何后代都不得违抗。

“陈府尹,还好吗?”

闻叙点了点头,有春舟照顾,只剩毒没解了:“不问问另一个人好不好吗?”

“不问。”周嘉摇头,“你准备放过母后和陆家了吗?”

闻叙沉默片刻,道:“她应该过得不太好吧?”

周嘉暗叹一声,随即点了点头:“那日之后,母后就疯疯癫癫的,她手指还未长好,又再次碎裂受伤,一旦有宫人仔细侍奉她、照顾她,她就痛得浑身难受、抽搐不停,后两日好不容易好转一些,她迫不及待地换上太后朝服,立刻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闻叙:“……这可不是我做的。”

“我知道,这是母后遗弃你、追杀你的报应。”出宫之前,他去看过母后,醒来后她连锦衣都穿不了,华服宫殿、权势地位、玉盘珍馐,母后想要的东西都加不得身,但凡享受到一丝,都会转化为病痛落在身体之上。

对于母后而言,这就是天底下最恶毒的诅咒了。

“你恨她吗?”

闻叙抬头,看着摘星楼的牌匾砸在地上,蒙上尘垢:“不恨,但她应该极为恨我。”

周嘉的话却很令人意外:“不,恰恰相反,她现在最恨的人,是我,她在宫中大喊,若不是我,她就不会丢弃你,若不是我当了新帝,她就不用受此等苦楚,可哪怕她浑身疼痛,也不愿意脱下身上的朝服。”

闻叙明白了:“我不会再对她出手,至于陆家,陆老太爷几番来诚意楼找我,就麻烦你将他劝回去了。”

周嘉也明白了:“好。”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陷入了沉默。事实上,闻叙之所以会亲自这些话,而是他们发现……蓝桥有些死不透。

这事最开始是陈最发现的,他对这些最为敏锐。

蓝桥的修为不高,也非常贪生怕死,有一些保命手段不足为奇,但他的丹田都被闻叙直接废掉了,人也衰老反噬得不像话,可……就是死不掉。

就像有人用万年老参硬生生吊着他的性命一样,三人合计一番,思来想去这最后一口气,或许是落在这摘星楼上,故此闻叙才特意亲自来监督。

却是没想到,整个摘星楼夷为平地之后,平地之下居然还有一座倒置的摘星楼。闻叙将蓝桥从牢笼里拎出来,却发现蓝桥身上的气息带着粘稠的恐惧,似乎整个人都在抵触、抗拒接近摘星楼。

“看来,你们国师一脉,还隐藏了一些小秘密啊。”

不过如此一来,才算是合情合理了。闻叙身在其中,自然以自身的仇恨为出发点,皇帝罪大恶极、皇后不遑多让,这两个国师更是他的头号敌人,但仅仅只是如此、仅仅祸及数人,哪怕他是帝皇命格,天道何至于动这么大的手笔?

总不可能是看老皇帝不顺眼,非要将他弄走扶个新帝上去吧,平心而论,老皇帝治国治得不差,但以老皇帝对修行和长生的执着,他应该没多大心思在治国之上,倒更像是在刻意努力当一个好皇帝一样。

“上次你说,你们与大盛国运气机相连,到底是怎么个相连法啊?”

蓝桥呜呜咽咽地说不出来完整话,但很显然,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兄长,你觉得如今的大盛朝如何?”

他又叫我兄长诶,周嘉立刻精神一振奋:“应当还算是安居乐业、四海太平吧,只是近几年天灾人祸不断,哪怕是最富庶的江南之地,也不比从前了。”

特别是近两年,每至夏日两河流域就会发大水,南方大水,北方却大旱,哪怕国库还算充盈,也抵不住频发的灾害,蓝桥从前每次都说会遇难成祥,如今想来,怕是诓骗之词。

“难怪,我瞧着也没九年前热闹了。”

闻叙将手中的蓝桥丢下,直接取了一把旁边侍卫的铁剑,“排除一切的可能,如果治国没有问题,那么问题就绝对出在其他地方了。”

什么地方?

“轰隆——”一声巨响,闻叙提剑直接将地面之下的摘星楼劈成了两半,任凭是什么样巧妙的阵法机扩,只要蛮力足够强,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整个地下的横截面在烟尘散去之后显露出来,闻叙原本没察觉到,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刚才那一剑收了劲:“原来,是这么个气机相连啊。”

“这一幕,真该叫那位先帝来瞧瞧。”

瞧瞧什么?自然是瞧怎么引狼入室、与虎谋皮、被人耍得团团转了。

当然,闻叙这么说他也这么干了,反正人暂时就被他关在玉瓶小秘境里。

“怎……么了?”

闻叙将手中的剑还给那个侍卫,侍卫看了看自己手中毫发无损的剑,心想……人与人之间的剑术相差这么大的吗?这不合理啊。

“走,我带你下去。”

下?下哪里?

周嘉只觉得一阵狂风自他耳边呼啸而过,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来到一个光怪陆离的通红之境,只是这里鼓噪的声音有些大,大得甚至让他的耳鼓都有些震颤。

“此处,应当是盛朝的一处龙脉所在,摘星楼名为摘星,却是擒龙之处,难怪是气机相连呢,我就说修行之人没那么好心,赌上性命还要给老皇帝卖命的人,只有一个陈鹤直。”

周嘉:……龙脉?!

“不对,那里……是不是趴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他是谁?”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确认又确认,“真的是一个人!他是谁?”

太子并没有见过玉檀真人,他只是听说过

但他记事的时候,

国师已经是蓝桥了。

但蓝桥认得啊,

于是他颤抖的频率更高了。

“你们一门,

胆子真的很大啊,关键是,还真让你们谋划成功了。”这就很离谱,修仙界的邪修都没这两位国师吃得好,毕竟修仙界早就没有皇室国家了。

吸食龙脉之力助力修行,难怪当时所谓的玉檀真人死得那么痛快,陈最第一眼就说蓝桥身上不对劲,原来是这么个不对劲啊。

“老东西,给别人作嫁衣的感觉,怎么样?”

老皇帝自混沌之中醒来,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到了两个孽子的对话,等他睁开眼睛看到那个扒在龙脉之上大口吸食的人影时,他完全破防了!

玉檀,玉檀!原来从头到尾,都是玉檀这个狗贼在为自身谋夺力量!

那他算什么?他苦心孤诣、妻离子散、日夜殚精竭虑,难道就是为了给玉檀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贡献一切吗?!

“原是如此,难怪你会招致天谴,原来如果不是我,再过四五年,这大盛江山就要气运衰竭了,你举江山之力供给一人,这玉檀真人上辈子救过你的命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朕要杀了他!杀了他!”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老皇帝居然当真爬起来冲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做过皇帝的原因,龙脉并不排斥他的靠近,那个趴在龙脉上如痴如醉吸吮的魂魄也终于察觉到了有人闯入。

“玉檀,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玉檀见是老朋友,登时桀笑一声:“原来是陛下啊,您可终于发现了,可惜晚了,我已经——”

“你已经什么?”

闻叙推了一把周嘉:“兄长,把我给你的东西拿出来。”

周嘉非常听话,东西他一直随身带着,倘若闻叙不要回去,他甚至决定带着它死后入皇陵:“然后呢?”

“丢到那个老鬼身上,它吸了太多,得叫它吐出来。”

一听是来帮它的,龙脉似乎也有所感应,它老早就看身上这个蛀虫不顺眼了,奈何是自家人引狼入室,它驱除不得,如今终于有明白人进来了,龙脉立刻配合起来,那老鬼竟还要跑,吸了它那么多的元气,它怎么可能任由他跑!

登时,玉檀老鬼的鬼体被困住一瞬,法器随之落到鬼体的丹田附近,下一刻龙脉就爽了,终于回流了,这些年它兢兢业业、抠抠搜搜地维护大盛江山,它容易嘛,它可太不容易了,这孩子果然知恩图报,不枉费它从前费心费力地帮他活命。

可惜,帝皇命格易主了,诶?易主了?

龙脉看看这个,再看看那

个,心里更爽了,好哇好哇,换新帝了呢,那岂不是证明,它不用再被这一门术士觊觎了?!

‘孩子,你真好。’

闻叙脑子里陡然出现了一个昏沉的声音,既小孩又老迈,非常矛盾,却并不违和。

‘您叫我孩子?’

‘对呀对呀,你那么丁点大的时候,吾就见过你了,你不信?’

登时,闻叙就觉得自己坠入了时间的记忆长河,他曾经在被

魔种攻击之时陷入过混沌梦境,如今梦境再次来袭,却破开蒙昧、拂去尘埃,真正清晰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闻叙看到了自己,年幼尚在襁褓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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