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老少的对话十分简洁。
陆修远说:“我退伍了,在做生意。”
“上次不就说过了?”陆潜扫他一眼,视线落回到棋盘。
“你跟奶奶都是七十几岁的人了,保养得再好,身子骨再硬朗,但不在跟前儿,我一阵一阵心惊肉跳的。”陆修远说,“而且我也住院过一段时间,以后保不齐有反复,你们放心?”
陆潜睨着他,“少乌鸦嘴,你这种活土匪,谁咒都没用。不就是到县里住么?这还用你说?只冲着雁临做的饺子,我们也得过去享福。”
陆修远笑了,“不止饺子好吃,水煮鱼水煮肉做得也很地道,其他的家常菜更不用说。”
陆潜呵呵地笑,心思转移到吃喝上,“饺子是不是还有?”
“有。”陆修远和雁临做的饺子摆满两个篦子,一餐饭一篦子的量上桌后,富余二三十个,“明天再吃一顿。中午剩下的,晚上煎着吃,成么?”
“成!”
陆修远笑意更浓。在他这边,祖父祖母一向特别容易打发,何况如今多了雁临。
遛弯的一老一小回来之后,一家同住的事情定下来,坐在一起商量,要带走哪些东西,需要多大的车子运送,以及日后空下来的房子怎样处置。
陆修远对祖父祖母建议:“最好是
你们琢磨出合适的人,搬过来住,除了人品,还要爱干净。另外先礼后兵,签个合同,达不到要求立马走人,也能避免人住久了房子易主。”
老两口深以为然。陆潜说:“横竖不用着急,我们慢慢琢磨,反正走之前一定办妥当。”
退一万步讲,就算同住合不来,他们也不会回乡下,在县城选个近一些的住处,守着孙子孙媳。这种对普通人而言的大事,之于他们反倒是小事。
岁月的确改变了他们的心性,改不了的是他们在何处都可安家。
这天晚饭后,老少四人在客厅看电视,六位客人到访。
除了王萍及其祖父母,还有三位在村里算是德高望重的人。
雁临这才明白,祖父说的正式道歉的真正含义。
他要给王萍一个切实的教训,也要断了王家日后说陆家人闲话的路。
有这前提,雁临完全是看热闹的心态。
冷眼打量王萍的祖父母,见老太太戴着金戒指金手镯,衣服款式高档;老爷子穿戴一如妻子,脖子上戴着一条明灿灿的金链子——他外号就是大金链子,这是祖母私下里告诉雁临的。
雁临由此确定的是,村里没有被抢劫的安全隐患,要不然,王家怎么敢钱财外露到这地步。
总而言之,王家老俩十足的暴发户架势。今天因为孙女闹得面上难堪,进门后一味的点头哈腰皮笑肉不笑,平时一定是耀武扬威的样子。
不论陆家哪个人,都不会愿意跟王家结亲。嘚瑟的人一定事儿多,谁都不会闲得没事找事。
陆潜、叶祁以闲聊的方式切入今日事件,把经过详略得当地告诉三个局外人。
王老爷子脸色晦暗,端一杯茶在手,一味盯着茶水;王老太坐在他身侧,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上,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时不时瞪王萍一眼。
王萍意态倒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规规矩矩坐着,垂着头,抿着唇。但是雁临发现,她有两次微微别转脸,面上闪过愤懑之色。
这样的人,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错,甚至于,对待男女关系,根本没有对错的认知。
你有一千条理由反对她勾搭议婚男性,她就能想出一万条理由说服自己和别人:她只是追求爱情,她不但没错,反而有理。
就算面面俱到,都不见得防得住这种人见缝插针地添堵。谁不想做个体面人呢?真遇上没皮没脸的,难道还能人前人后都跟她一般见识?
雁临决定好好儿利用祖父祖母给创造的机会。能不能杜绝王萍凑近陆家是一回事,让她明白自己是个刺儿头是另一回事。
等到长辈的谈笑告一段落,三位局外人要王萍赔不是的时候,雁临趁着室内片刻的寂静,笑微微开口:“王萍道歉与否,陆家为的都是在村里没人说我的闲话,至于王萍有没有觉得自己错了,只有她清楚。这是谁都明白的事儿。
“在她表态之前,我想问清楚一件事。
“她上午跟我放下话了,说等过完年,不管她远哥做什么,她都能在他手底下混个文秘的职位。
“我想要句准话,王萍,对于工作问题,你还是之前的打算么?”
语声停了停,她转向陆修远,“这件事,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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