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庭兰的小动作,老朱佯装不知。
皇帝也是人,还是最忙的那个人。
殿试的考生三百人,他不可能一个一个的阅卷。
按照以往惯例,这些贡生的卷子,将由翰林院的学士先过目,然后选出最优的十份卷呈交老朱。
虽然殿试也是糊名制,之后也要誊抄。
但这次最大的不同,就是萧山书院的答案,张庭兰早已熟知。
届时只要将这些卷子挑出来呈交陛下,玄武书院还想夺魁?
能进二甲就算你们烧高香了。
但唯一令张庭兰没算到的是,刚刚收好卷子糊了名,准备递交翰林学士的时候,老朱说话了。
“不用了,这次的卷子咱自己来判!”
“啊?”
张庭兰心底一慌,陛下忽然闹这一出幺蛾子,是他所料不及的。
然圣命难违,张庭兰虽心有不甘,亦只得将试卷呈交上去。
“都在这候着吧,咱一会就看完了。”
老朱瞅了几眼最上面的考卷,面露嫌弃之色,扫了几眼就丢在一旁。
“这些,统统罢黜!”
“罢黜!”
张庭兰大惊!
老朱拿到卷子的时候,他虽然难受,但想着这些文章都是大儒所作。
就算中不了状元,至少也在二甲之内。
可怎么就罢黜了呢?
他脸色难看将卷子捡起来。
看着这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二份的考卷,张庭兰嘴角直抽抽。
他缓缓开口劝道:“陛下,这样决定是不是略显...仓促?”
“臣观这些考卷还是颇有文采,可圈可点啊。”
老者斜睨他一眼:“是吗?”
“咱来问你,殿试考的是什么?是经义还是诗词?”
“回陛下,是策论。”
“哼”,老朱冷笑:“你还知道是策论?”
“你瞧瞧这些卷子,哪一处写的是策论了?又给咱出什么策了?”
“自以为微言大义?”
“简直不知所谓!”
张庭兰脸色潮红,忍不住争辩:“陛下,此卷并非一无是处吧,这以夷制夷之策,难道不暗含国策?”
“哼!祖宗沿用了几百年的东西,咱用得着他来鹦鹉学舌?”
老朱眼珠子死死瞪着张庭兰:“难道张爱卿以为,这些只会学人呱呱叫的八哥,就是咱要的人才?”
“这...”
张庭兰被老朱怼的语塞,一时不知如何奏对。
一旁的翟善面色沉稳,上前言道:“陛下,所言甚是。”
“然臣认为,这些贡生尚未涉足官场,于治国之策自然涉猎甚少。”
“且此乃殿试,循规蹈矩、求稳怕错亦在所难免,答论之时以稳妥为重,也未必是错。”
“陛下意下如何?””
翟善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这些学子考中已属不易,罢黜未免稍有些过,不如予名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如何?”
洪武朝未设内阁,自然也没有‘非翰林不得入内阁’的说法。
但三甲的同进士及第的出身,在先天上就比进士差了一筹。
未来的政治前途,也就此蒙上一层阴影。
张庭兰很不甘愿,有意想要继续争辩,却被翟善以眼神警告。
那眼神仿佛在说:
“老夫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回来一个同进士,你就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