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抱的那丝侥幸到底是落空了,因为不过几日,城中就彻底笼罩在了恐慌之中。
越来越多的人感染上风寒,连官府临时安置宅里集中的病人,也一天就死去不少。
且不说高门大宅里,也陆续爆发出许多感染风寒的,先是仆人,后又是主子—
全城大夫组织起来每天研究,也终于下了定论,这就是疫病,跟风寒症状相似,但比风寒厉害,找不到对症的药,结果只有死路一条。
那些染病时日多但且还活着的,都是平常身体就还算不错的人。
死的多是老弱妇孺。
成知府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他去年刚接任知府,这才一年功夫,治下竟就发生了疫病,眼下已经死了数百人了,再这么下去,他的官途也完了!
他将希望都放在了大夫身上,亲自见了他们,请托诸位大夫一定要查出疫病源头,配出能治好这疫病的药来才是。
同时,封锁的城门仍是不敢撤的,这城门要是一开,只怕绝大部分人都要连夜逃出城去,到时候万一将这疫病带到其他地方,越传越广,他就更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但随着感染风寒的人越多,死的人也增多,百姓们恐慌不已,不少人都堵在城门口闹着要官府打开城门,他们要出城逃命去,他们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可成知府如何敢放开城门,只能拿出雷霆手段来镇压,一边期望大夫赶紧研究出治病良方来。
石榴这边,幸好她反应迅速,又是让大家喝药,又是让大家勤洗手,少出门,出门也要戴口罩的,几日下来,大家倒是都还健健康康的。
粮食备得足,城里一乱起来,她就彻底让人紧闭门户,不再出门了。
只是一直这么封着,时日久了,也抵不住个事,要是全城百姓都染上了,她们躲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眼下还是要看能不能早日研究出治这疫病的药了。
—
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整座城,给人一种压抑的朦胧感。
城西的青石板路微微潮湿,透着一股腐败感。
街边的房屋紧闭着门窗,偶尔传出几声微弱的咳嗽声,无端的叫人感到压抑。
因城西的病患实在数不胜数,统一聚集起来,恐没有那么大的地方安顿,是以,这城西一片,并没有将病患集中,都各在各的家里,每日都会有大夫来给他们查看身体,有药童熬了药送来,还有官府集中的粥棚熬好的粥供应。
官府体贴,药和粥都是免费字,可随着每天都有人死去,城西的整个气氛不可谓不沉重,百姓实在没办法感恩戴德,心情都糟糕得很。
毕竟,看着亲人、左邻右居的死去,自己也熬在病痛里,不知什么时候也要死去,是个人都无法不恐慌的。
且他们说是还在自己家里,但也不能踏出城西坊门一步,跟看管在这里等死也没什么两样。
官府把他们关在这里,不就是任他们慢慢等死吗?
谁想死?
他们不想死!
终于,有人压制不住心里的情绪,纠结了一帮染了风寒但还没有那么严重的人闹了起来,连那病痛折磨得无法行走的爬也跟着爬来,就想着能逃出这里,去外头寻得一条生路。
“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出去!”
“都这么多天了,喝了你们的药一点用都没有,我们要出去,我们不想等死!”
“州城的秦大夫医术好,我们要去州城找秦大夫给我们看病!”
“对!秦大夫肯定能治好我们的!”
“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
“放……”
人群躁动不已,几乎要冲破坊门口拦着的关卡。
十数个官差差点都抵挡不住他们。
眼看着关卡就要被冲破。
这时,大队官差赶了过来,将出口牢牢堵住。
“速速退散,谁敢再前进一步,统统以反罪论处!”
可众人满心都是不想活活关在这里等死要逃出去得一个生路的念头,虽畏惧了几分,也只是片刻而已,就继续要往前冲。
想着他们这么多人一起,难道这些官差还敢把他们都杀了不成?
再说了,不逃出去,早晚都要死,何不拼它一把?
见这些百姓不退反进,众官差也是一怵,抓紧了手中佩刀,等上官下命令。
是将这些闹事的百姓统统都抓起来,还是杀几个以震慑众人。
弓弦拉满,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城西坊市口外的一处民宅里,走出来一群人。
这里正是众大夫们研究此场疫病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