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她在心中说服自己,步摇不过是一个物件儿罢了,十四已经去了,自己也不想睹物伤情了,便忍着不去看。
可是现在听说断了,她只觉心痛了起来,立刻睁开眼睛探头朝着床前的地面看去,果然见那金步摇掉在了地上,步摇上原本的宝石散落了一地。
德太后愣愣的瞧着,还没回过神,只见皇太后又拿起那条宝蓝色汗巾,取了苏麻赫拉手中的金剪刀,将汗巾自中间剪开。
但还没容皇太后将汗巾彻底剪断,便被探身过来的德太后一把夺了去。
德太后将破损的汗巾紧紧攥在手中,像是捧着一件珍宝,她狠狠的盯着皇太后,声音里带着恨意。
“你究竟想做什么?!”
皇太后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金剪刀递给苏麻赫拉,挥挥手要宫人都下去。
竹息此时竟是没看德太后,只随着皇太后的挥手,与苏麻赫拉一同退出了德太后的寝殿。
安穆和瞧了瞧德太后,见她此时也顾不上自己,便也悄悄退了出去。
寝殿中只留下了皇太后与床上的德太后。
皇太后站起身来,在寝殿中踱着步,缓缓道。
“看来还是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更重要些呢。那红肚兜与金步摇,
哀家以为你会更珍视些。不过呢,你怀里那条汗巾的主人,
此刻应该已经与那红肚兜的主人在地底下相见了。
啧啧,哀家倒是第一次知道,先帝的后宫之中,
竟有女子绣工堪比苏州的绣娘,那双面绣的蝴蝶和老虎,
当真叫人惊叹,乍一看,倒像是活得一般。”
皇太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已经呆愣惊愕到失语的德太后。
她随手拨动着德太后的床帏,叹道。
“你总说皇帝不孝顺你,可是依哀家看,他可是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了。
你屋中这秋香色的软烟罗,可是寸纱百金的贡品,
一年也得不了几匹,皇帝便挑了这最好的颜色,都给你做了这床帏。
哀家那里虽也有,却是比不上你这个,哀家那里的只是蝉翼纱。
你再瞧你这金丝楠的床,便是哀家见多识广,也觉眼热的很呢。
皇帝不比先帝手头阔绰,你那永和宫和这行宫里,
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金丝楠做了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德太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来,犹犹豫豫道。
“你的意思是,皇帝杀死了隆科多?”
皇太后看着德太后的眼睛,笑着说道。
“瞧你说的,皇帝可不止杀死了隆科多,还杀了你最爱的儿子,允禵。
只是皇上仁孝,不忍你这亲额娘太过心伤,这些日子才避着不见你。
但是你我毕竟是一起伺候过先帝的人,总是有那么点情分在的。
所以皇帝不忍告诉你的事,由我来说,你也能尽心为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还有想谋逆干政的姘头,好好哭一场罢。你瞧,我可比你心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