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静静看着眼前被自己几句话激的宛如困兽之斗的德太后,他自幼便知德太后不喜爱自己,可是他也从未想过他们母子的关系能走到这一步。
看德太后的神情,根本丝毫没有想到自己是她的儿子,竟是比仇人还要恨毒。
竹息紧张的抚着德太后的背,为她顺着刚才因为激动导致咳踹的气。
胤禛冷冷道。
“额娘需要静养,儿子先退下了。等额娘好些了,儿子再来看望额娘。”
他压下了心头所有的话,也不愿再多回忆那些让他难堪的画面。
年幼的他藏在自己母亲的寝殿帘帐后,看着年轻力强的隆科多将自己的母亲紧紧搂抱在怀里,而母亲却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但此刻看着母亲灰败的面色和激动的情绪,他又不想将隆科多之事告诉她了。
这些日子胤禛总是以朝政繁忙为借口不愿来牡丹亭,也要人将牡丹亭铁桶般看守了起来,里外不通消息,是而德太后并不知道隆科多已经伏法的消息。
也是胤禛有意不让她知晓,他本是想亲口告诉她的。
守在外面的苏培盛见胤禛走了出来,面色比先前更沉了几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苏培盛只知道这一夜,胤禛又是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七月十五,原本是后宫妃嫔给乌拉那拉氏请安的大日子,但乌拉那拉氏还在病中,桃花坞也被侍卫层层把守着,年世兰便带着众妃嫔去了皇太后处请安。
德太后病的日子也久了,自然不用去她那里。
皇太后依旧如常,保养得当的面色红润有光泽,华贵的冠上是硕大明亮的东珠,看着贵气逼人,又十分合她的身份。
先帝在世时她已是皇后,自然用什么装饰都不为过的。
待众妃嫔给皇太后请了安,皇太后又一一问询,赏了东西去了,殿中独剩年世兰之时,皇太后才笑眯眯道。
“你今日留下来,定是有话要与哀家说的。”
年世兰笑一笑,屈膝行了礼,道。
“太后娘娘慧眼,臣妾那点子小心思,在您这里真是不够看的呢。
那臣妾就直说了。昨夜听说皇上去了德太后那里,也不知说了什么,
竟是将德太后气的又躺在了床上。臣妾惦记着德太后的身子,
又不能亲自前去看望,怕德太后娘娘看到臣妾,
想起从前的事,越发生气,倒是身子不易好呢。”
皇太后微微眯了眼,瞅了瞅年世兰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笑着摇摇头。
“你这猢狲,当真是惦记着你那正经婆母的身子?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年世兰也微微眯了眼,眼睛笑成了月牙形。
“皇太后明鉴,臣妾一直谨记着孝之一字呢。
只是德太后娘娘对臣妾误解颇多,臣妾不敢去看望。
但是臣妾备下了礼物,还烦请皇太后娘娘替臣妾看望一番。”
皇太后倒也不推辞,点点头。
“哀家明白你的心思,哀家也正想着,要去一趟她那里。
斗了半辈子,分不出个高低来,如今先帝都走了好几年了,
有些事,在哀家心里也是一根刺,所以,哀家今日就去。”
年世兰又道。
“臣妾虽不知从前您与她之间有何过节,但只要您不愿意去,
臣妾定不会多说什么的。一切都以您的意思为主。”
皇太后笑了笑,只是那笑看着充满了苦涩,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