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继续说道:“臣这次西进,做了详细的调查,草原上并无名唤‘诸华’的部族,西胡高手也从未听过大宗师白风的事迹,所以臣怀疑楚平生的大宗师师父是否真实存在。”
这便是他与庆帝起矛盾,也是踩雷的关键了。
在他看来,庆帝一个修炼霸道真气经脉尽毁的废人,怎么能确认白风的大宗师身份呢?万一是个假货怎么办?以之前的情况,白猿也就九品上的战力,自有影子缠住,一个最多八品上的楚平生,言若海加黑骑副统领荆戈出手,还怕控制不住事态?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必须这么做来保护范闲,一旦司理理被楚平生得到,便有可能泄露范闲早知牛栏街刺杀案真相的机密,进而失去林婉儿的爱慕。
天知道影子出了什么问题,同等战力竟被白猿当街格杀,以致事态超出了他的掌控。
“哼,草原诸部没有,那北蛮呢?”
庆帝不置可否地睨了陈萍萍一眼,在他的推波助澜下,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太后遇刺一案是北齐大宗师苦荷假冒东夷四顾剑所为,毕竟挡住燕小乙利箭的真气护体绝学是苦荷的看家本领,而那一道斩破高墙的剑气是四顾剑的绝招。
就连陈萍萍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实际情况确实,事情是白风做的,白风是不是大宗师,他这个同为大宗师的人能不知道?
但问题是,陈萍萍不知道他是大宗师。
“北蛮么……”
陈萍萍说道:“臣这就重新调派人手去查。”
话罢告退,转动轮椅要走。
“等等。”
“陛下。”
“你……没在司理理身上做手脚吧?”
陈萍萍表情一滞。
“当时监察院三处在礼宾院的食物和水里下的是只会表现出腹泻的毒药吧,就算太医去了,也只会讲是水土不服?”
“陛下!”
“想探探他的弱项?是言若海的手段。”
“陛下,臣这就叫人去送解药。”
“哼!”
李云潜说道:“不要以为朕是在帮他,朕……是在救你们的命,此子,比你们想的还要危险。”
陈萍萍眯了眯毒蛇般的细眼,坐揖告退。
从御书房出来,他注意到太子李承乾还跪在廊檐下,旁边是小心伺候的两名太监,瞧那满头大汗,身体侧倾的样子,已经快跪不住了。
其实在这件事上,太子殿下比谁都冤。
……
翌日,两只黄鹂俏立枝头,叽叽脆叫,一只身无杂色的黑猫自南墙踮步接近,突然一個飞窜,朝着距离最近,满身黄毛,只翅膀有几根黑羽的黄鹂扑去。
嗖。
西厢房的窗户里射出一物,正好击中黑猫的爪子。
嗷呜。
那猫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炸着颈上的毛冲西厢房的窗户呜呜低鸣,而树枝上的黄鹂早飞走了。
呜……
呜……
“快滚,再敢骂我,让兰陵王把你撕了。”
那黑猫朝窗户那边的人脸瞪了两眼,弓着的身子慢慢落下,转过头,尾巴在地上左右扫动,迈着猫步走了。
司理理把遮床的纱幔推开一道缝隙,看着只穿一条裤子,光着膀子的男人神情有些恍惚。
是对昨晚一夜春光好,也是对昨日傍晚监察院门口的修罗场。
很难想象,这个能救小鸟,会跟黑猫斗嘴的男人,是那个冷血到让白猿一口气杀了一百大几黑骑的男人。
“醒了就起来吧,别在床上瘫着了。”
司理理脸一红,赶紧收回拨开纱幔的手:“你……你把我衣服拿过来。”
“昨晚该看的地方都看了,该摸的都摸了,该亲的也都亲了,何必这么见外。”
“你……怎么这样!”
司理理把头转向里面,轻咬下唇,想说是你强迫我,可若是被他问起清晨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反抗,那该怎么办?
“真麻烦。”
楚平生捡起被他胡乱丢在地上的衣物,掀开纱幔,放到被子上。
司理理侧身去抓,却被他蛮力掰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和慢慢靠近的脸。
“伱……还要?”
“算了,且饶过你这一回。”楚平生就和昨晚一样,捏着她的下巴,拇指刮了刮光润的红唇,转身离开床头。
“我很好奇,你这贞洁还在的北齐暗探是怎么在京都立足并收集消息的。”
“我是……卖艺不卖身。”
“那现在呢?”
司理理说道:“你觉得昨晚的事……是交易?”
楚平生回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是你觉得吧。”
司理理娇柔的身子微微一震。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