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归于寂静。
……
很久很久以前,念中学时的温月读过一本小说,它的扉页上写着一行模糊不清的话。
心灵,准则,还有星空。
那会儿她还是扎着双麻花辫的叛逆少女,对于任何积着灰的战前玩意都有种特有的悸动。在正午穹顶灯开到最亮时,教室里另一群同学一边“咯咯咯”笑着,将他们的影子斜着照进了墙壁上挂着的伟大先贤画像之中。将她自己的面容,照进手边一本旧书的字里行间。
翻过扉页,就到了最后一页,再翻过一页,又到了另一处风马牛不相及的一页。这是一本没有页码没有目录而且乱序的书。
为什么她能觉得可以读完?
为什么一场梦,永远没有开头,又会在意想不到的结局中醒来。
你等着一辆火车,它会把你带到记忆的远方,一片寒冷的森林。
……
2068年,12月12日,地表青龙特区。
冬日,属于地表的太阳将清冷的光辉扔向远方,这座硝烟尚未散尽的城市中,一列又一列自地下而来的火车,载满了穿原野灰军装的士兵,执着钢枪,像是要去向广袤荒废的边疆。海兰江飘来的水汽,化作了绞刑架守卫脖子边的蓝领章。白雪皑皑的街头上,空旷不见行人,地表与地下协力复兴的标语,被寒风从破碎的大厦幕墙上剥离。曾经朝气勃勃一派火热的地表,曾代表着未来与开放,直到炮弹自海兰江双子塔射下时,人们才发现,复兴的梦想,依然遥不可及。
寂寥的早晨,打着蓝色雨伞的女人独自走过街头,黑色风衣的长摆被凛风不住撩起,长靴踩着离解冻很远的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女人停下,眯着眼看着绞刑架上挂着的尸体,死者的军大衣被剥掉了领章臂章,胸前牌子写着“我帮助叛军。”
女人向绞刑架下戴着蓝领章的守卫问道:“海兰江双子塔怎么走?”
守卫叼着烟,指着绞刑架说道:“顺着这条路,一路直通。”
“战争还没有结束,你最好别过去。”守卫说道。
“或者说,你想去收尸?”
女人收伞靠近,眯着眼看着守卫眼睛边的泪痣,回答道:“是的,我去为一个人收尸。”
“你朋友?家人?那儿都是叛军。”
女人从地上捡起绞刑架尸体掉落的臂章,说道:“不,是为我们收尸。”
“来,和我一起。”
“去见证下一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