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碗还给男人,高不易问道:“每家每户都是这个标准吗?”
“是的,一人一次,一两米二两麸饼!”
“麸饼是什么?”高不易猜想应该是麸子做的饼。
麸子,小麦的皮,农村后世都用来喂猪用,没想到如今竟然是人的吃食。
“麸饼还有吗?能拿来我看看吗?”
“远客可是饿了,您稍等,我这就去取来。”
男人走进他们一家人住的茅草屋,屋内传来一阵低语,良久男人才拿着一块发黑的饼子走了出来,饼子不大,像后世那种一口能吃一块的饼干。
“不好意思,各位,饼子就这一块了,你们用水泡了分食吧。”
高不易颤抖的接过来麸饼,咬了一口,没咬动,最后劲儿用大了,牙齿竟然都有些松动。
“郎君——”知道他劝不住,上官裴慧只能担心的叫了一声,想让他停下来,结果被高不易一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尽管他很用劲儿了,最后硬是没咬下来一点,只用牙齿刮下来了一点渣子,贼硬。
男人笑道:“郎君,这麸饼不是这么吃的,这么吃一个人一斤都不够,得泡井水吃。”
此时的高不易反而冷静了下来,将手中的麸饼递给面前端着一碗井水的男人,男人将饼子珍惜的放进井水碗中。
然后笑着对高不易道:“远客稍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此时李白悄悄来到高不易近前:“郎君,这麸饼您吃不了,我这里不少干粮,您饿的话就吃点吧。”
闻言高不易如狼一般的盯着李白,让他一阵哆嗦:“慧儿,把我们随身携带的所有干粮都拿出来,给这户人家留下。”
“不不不,这如何使得?”男人立马拒绝。
高不易笑道:“我们明天就到了长安,这些干粮带着反而累赘,你不收下,这麸饼我可不敢吃了。”
男人有些为难,高不易笑道:“别纠结了,我们再聊聊,就当我给孩子的见面礼,我们是礼尚往来嘛。”
见高不易如此说,男人只能苦笑着答应,他准备明天把这些东西交给族长处理,一村子人就是一个大家庭,互相依靠着才能求活。
等麸饼泡好,高不易端起来大口喝了一口,喇嗓子,味道难明,不过高不易硬是皱着眉头把一碗喝完。
“主家,怎么不见你们这里当官的出面发放救济粮呢?”
“有呢,当官的老爷在县城和镇子上发,然后让里长带人去固定的点领,再由里长带人发到各村,村子之间不能乱跑,不然未登记在名单上的,没有救济粮,前两天饿死的人就是因为未在名单上,没领到粮食才饿死的。”
“原来如此。”
“多谢主家,天不早了,休息吧。”
“好的,您请!”
正屋,高不易坐在土炕上,屁股下面只有一个用秸秆编制的硬邦邦垫子,其他再无它物。
“慧儿,你说百姓如此凄苦,我这皇帝当的多失败啊,那些年还一直想着享乐,现在想想都后背发凉。”
上官裴慧却和他的看法不同:“陛下,这已经是少有的好光景了,遇灾能不用逃荒,且一家人还不至于饿死,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听了上官裴慧的话,高不易无奈摇摇头,他知道上官裴慧没说假,民间疾苦史书记载的不多,但是真正的场景在诗人的笔下有生动提现,杜甫的石壕吏就是代表作,虽然成于安史之乱时期,但是安史之乱之前,由于玄宗的穷兵黩武,百姓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