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达匍匐着将自己拖到了树后,靠着树坐了起来。
“怎么样?”徐时又开了一枪,将其中一个企图冒头的人给逼了回去后,沉声问道。
普达喘息粗重,闻声,哑着嗓子回道:“没事,死不了!”说着,顿了顿后,忽又道:“哥,你走吧,我来拦着他们。”
徐时头也没回:“没这样的道理,别再想这些东西,能动就开枪。”
普达转头看向他,后者带着夜视仪,蹲在那树后,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他呵呵笑了起来。
嘶哑无力的笑声,在这寂静昏暗的山野里,反倒是听出了许多的爽朗和豪气。
对方也不过两个人。
想来是先前那三个人把受伤的同伴安顿了一下后,又追了过来。
只是,他们没有后援?
这时,对方有人喊了起来:“徐时,你们投降吧。你们已经有人中枪了,跑不掉的。现在投降,我们可以不杀你们,你们还能活。但你们要是再跑,我们再开枪瞄准的就不会是腿了!”
徐时冷笑了一声。
普达被打中腿,可不是对方手下留情。不过是大家都已力竭,准头变差了而已。但凡普达还有点体力,这一枪,他都未必能打得中。
但这话,没必要说。
有这点体力喊话,不如留着多开几枪。
要是能再重伤一个,对方应该就会退。
既然对方没有后援,那么只要这两人退了,那他和普达,就还有机会。
就在徐时琢磨着要怎么重伤对方的时候,突然,一个东西从某棵树后被扔了出来,直奔徐时这边。
操!
徐时毫不犹豫,转身就扑倒在地,使劲将脸埋进了泥土里。
砰地一声后,白光犹如炽焰,瞬间席卷而过。
刺耳的噪声,让人头疼欲裂。
不过,他们不好受,对方也一样。
这样的环境,这样的距离,用这个东西,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两秒过后,徐时忍着剧烈的头疼,一把扯掉夜视仪后,手脚并用地朝着记忆中普达的方向爬去。手摸到他的身体后,他迅速起身,同时伸手将他拽了起来,拖着他往不远处的斜坡跑去。
普达闷哼了一声后,死死咬住了牙。
惨白的脸上,满是汗水。
也不知是累得还是疼得。
枪声紧随而来。
徐时看着近在咫尺的斜坡,闭眼咬牙,拼尽全力将普达用力往前一推。而他则瞬间扭身,开枪的同时,整个人往后倒去。
两人先后滚下坡。
等对方的人追上来,徐时和普达已经滚到了坡底。
疼!
这是此时徐时唯一的感受。
四肢百骸,里里外外,处处都在疼。
他一连尝试了几次,才从地上翻过身,爬了起来。然后瘸着腿,走到不远处的普达身旁,将同样起不来的普达给拖了起来,而后互相搀扶着,踉跄着继续往前跑。
至于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此时已经不重要了。
不能停下,是他们脑海中仅剩的,唯一的念头。
“哥,你走吧,别管我了!”
可当后方再次有脚步声追上来的时候,普达又开了口。
徐时没有理会他。
他不能也不会扔下他。
他是想活着,可不能牺牲普达的性命来换,否则,活着于他来讲,就是地狱。
又一声枪响。
子弹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脚后跟扎进了泥土。
徐时拖着普达站到了树后,接着举枪还击。
此时,天空已经开始泛白。
微弱的光透过树梢,让这林中泼墨般的黑暗,终于开始变得稀薄。
“哥,快没子弹了!”普达忽然开口。
徐时笑了笑,道:“正好我也真的是跑不动了!”说完,他探头又是一枪。
对方二人此时藏身在二十多米外的树后,没有了夜视仪,虽然此时林中已经没有那么黑了,可想看清二十多米外的情况,还是有点勉强。
但对方只要开枪,徐时就能从子弹射过来的角度,大概判断出对方哪个位置。
对方很快还击。
徐时确定了大概方位后,就朝普达说道:“对方只有两个人,一个在你右侧大概两点钟方位,二十米外的树后。你待会就盯着那个位置,开枪。不用担心子弹用光,别让他冒头。”
“好。”普达立马应了下来。
徐时低头掏出一根烟,把烟丝全部塞进了口中嚼了几下后,就动了。
尽管每一根肌肉都在疼,可此刻,对于生的渴望,对于死的不甘,都给予了他莫大的能量。
修长的身形,宛若这片山脉中的云豹一般,猛地扑出,随着枪声响起,徐时落地一个翻滚,就到了另一棵树后。
可,接着他蹲在那,却好一会儿没能起身。
枪声还在继续。
对方的人也动了。
大约对方也想尽快结束这场无休止的你追我跑的游戏。
徐时不由得笑了一声。
嘶哑的笑声,比那夜枭叫得还难听。